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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十年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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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鲁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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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27 16:10: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章

那是暑假还没开始的时候,神奈川的天蓝的透明,时不时有几朵柔软的白云挂在路边的棕榈树上,空气中有海盐的味道,清凉透明沁人心脾。
幸村精市背着网球袋从开着各种各样的繁盛的花的街道走过,一家卡车停在那间寺庙面前,搬家公司的人有条不紊的把箱子从车上搬下来,放进院子里。
门牌上的名字也换成了“越前”的字样。
女主人穿着粉色的优雅套裙从庭院出来看见门外的自己,温柔微笑致意。他笑着回礼。
看来是新搬来的邻居了。
有猫从门里探出一点头来,通体雪白,耳朵和小脸像融化的黑巧,眼睛蓝幽幽的,像他常去的那片海水的颜色。
真可爱。
他往家的方向走。
听见后面的女主人温柔的声音,“卡鲁宾,一起回去吧。”

“啊,终于要到暑假了。我的游戏,我来了。”部活室里切原快速换完衣服,毫无形象的大喊出门,眉飞色舞的姿态惹得身后的真田眉头折起。
“部长呢,”丸井整好衣领,嘴里的口香糖鼓起又破掉,凑上来问“有什么计划”
幸村精市正对着镜子打领带,闻言,低头思考了一下。眉眼温柔,“去美术馆看画展,去海边写生,另外去图书馆看书也挺不错的”
“真好啊,”丸井嘀嘀咕咕的抓起网球包,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悲伤,“我还要陪弟弟妹妹玩耍,写作业,啊,好烦啊。”
“不过夏季限定的蜜瓜圣代,今年一定要吃到。”告诉了幸村这样的雄心壮志,丸井迈着轻快地步伐出了部活室的门。
“辛苦大家了,”幸村精市背好网球包,有夏天的风穿过门口鼓起外套,带来树上的蝉鸣。“那么,假期愉快,大家暑假后再见吧。”
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越前龙马迷迷糊糊的从被窝里爬出来,拉开窗帘,明亮的阳光争先恐后的扑了进来,落在房间里。原来已经下午了,他眯了琥珀色鎏金的大眼,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真热。”
他拧开矿泉水瓶,冰凉的水经过食道,一下子让他清醒了过来。“龙马睡得好吗”身后传来越前伦子的声音,她正在摆饭,看到儿子看过来,歉意的笑了笑,“因为龙马在倒时差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今晚上吃你喜欢的日式料理好吗”
越前点点头,坐在餐桌前快速的解决了午饭,托了一把挂在猫爬架上的卡鲁宾,拎起网球袋出门找个网球场练球。
“你没听到吗,这个网球场是我们的,小孩子还是一边去吧。”
“才不是呢,”被推倒在地的小男孩满身狼狈,身边的小伙伴迅速围过来扶起他,他挣开搀扶,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着吸着红鼻子据理力争“幸村哥哥说这是个公共网球场,谁都可以用的。”
仿佛触到什么开关,领头的红发青年顿时暴怒起来,“就算是幸村精市本人来我今天也要打的他满地找牙,现在你们这些该死的小鬼给我滚出球场。”
“别那么大火气嘛,山田。”一个青年从身后出来抓住好友的手臂,脸上嬉笑“告诉幸村精市,让他早早求饶才是正道,毕竟我可是坂木中学的王牌。”
“坂木中学的王牌,可以教我一下吗”大家都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穿着红白半袖的男孩站在球场门口,帽檐下的琥珀大眼熠熠生光。“我说网球。”
“好啊,作为哥哥把发球权让给你怎么样,免得以后别人说我欺负小孩?”
“哈哈哈哈”他的朋友都不约而同笑起来,调侃道“青野,你不要太过分了,对方可是小学生啊。”
啪的一声,一道明黄的弧线急速的落到青野亮的身后,小球撞到墙又滚回脚边。
“15-0,”对面的男孩拉低了帽檐,日光下嘴角笑容放肆嚣张的让人牙痒痒,“对面的王牌,认真点打啊。”

幸村精市被邻居家的小孩拉到球场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一边的球场几个社会青年或坐或躺不成样子,另一边一个戴帽子的男孩正在把矿泉水往嘴里倒。
“幸村”有人叫出他的名字,男孩扭过头看过来,眼里露出兴味。
他推开球场门,放下网球袋,从包里取出自己银蓝色网球拍,“不是要打的我满地找牙嘛,”他挑起笑,眼神冰冷。“来吧,前辈们。”
“看来和上次没有什么区别啊,动作还是一样难看。”
“坂木中学的王牌,怪不得我连你们学校名字都记不住,你真荣幸。”
“你真的有学过网球吗,动作比我学校刚入部的学员还丑。”
.........
看着最后一个对手面如土色狼狈不堪的脸,幸村想了想蹲在他旁边,语气轻柔,“滚吧。”
他站起身来,看见一群人灰头土脸争先恐后的离开,想起好友挂在嘴上的口头禅,心里想“一群人在我手里一分都拿不到,还来叫嚣,真是太松懈了。”
末了,自己又补充一句“比切原还松懈。”
“喂,”和自己一个场边的男孩从长椅上抬起脸,晚霞、微风和自己的脸落入他琥珀鎏金的眼睛里,眼底有汹汹战意在跳动。
“和我打一场吧,幸村哥哥”少年坐在通红的夕阳里,拖长了尾音,嘴里不饶人的挑衅。
是个坏小孩了,他拎着拍子走到对面球场。
坏小孩总要受点惩罚的。
他站到底线,高高抛起球。

第二章

“龙马这是怎么了?”越前伦子走到廊下,她的老公越前南次郎正兴味托腮看着他们儿子对着墙壁挥洒汗水,这种状态从那天晚上回家一直持续到今天早上。
而她穿着黑色和尚服的老公站起身打了个哈欠,伸展身体,“别管他,这臭小子,说不定是要谈恋爱了。”他把手放在嘴边围成喇叭,“喂,青少年,精力要是实在太旺盛就来帮你老爸一起去后院除草吧。”
“不要。”
“什么,你要帮你老爸除草。”
“我说不要,臭老爸。”
“哦哦,青少年黑着脸真可怕,是失恋了吗”
越前收了拍,不再理会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正经的大人。
“帮帮人家吧,越前大人。”
“我出门了。”
“龙马路上小心。”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来和他道别。
他背着网球袋漫无目的的走着,天气晴好,阳光快乐的拥抱万物。街道闪着绿油油的光,阳光透过缝隙撒下清澈的光斑。
前面那个人好像是?
他快走两步,前面的人仿佛有所感应似的,也转过头回来瞧他。
幸村精市看见那个小男孩站在自己身后,眼神迷茫涣散,若有所思。
“晚上没睡好吗?”他停下来,等着小男孩慢慢走到他身边。
“没有,”越前走到他身边,眼里的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幸村熟悉的有着晚霞鎏金的熠熠生辉,“喂,来打一场吧。”
“首先,小男孩,不要叫我喂,要叫我幸村前辈。日本的礼节还是要懂得吧。其次”他侧过身给越前看自己的后背上大大的画板,“我今天要去写生,没带网球拍。”
“最后,”他眉眼带笑“去做我写生的模特吧,前辈带你去吃好吃的拉面。”
“还要和我打网球。”
“成交。”
“那我们走吧,幸村....前辈。”
越前坐在树荫下,远处神奈川的大海涛声阵阵,清凉的海风带来潮湿微腥的气息,一朵云飘在天空中,柔软蓬松带着夏日的金边。
斜对面的幸村精市正在摆弄画架,姿态清隽疏离。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梦里那人拉着自己的手,温热宽厚,很珍重的十指交叉,又像是沉重的枷锁,轻声温柔喊自己的名字“龙马”“龙马”。
是谁?
就这样算了吧。
你到底是谁?
呼啦啦的声音,是雨声。
下雨了吗?
好黑。
我不应该是在海边吗?
“越前,越前”他迷迷糊糊从昏暗的梦境抬起眼,看见幸村前辈的脸,一双桃花眼明亮动人,海风吹起他的鸢尾紫碎发,清朗的味道把越前带回现实。
“我饿了。”
如果情绪能具象化的话,幸村一定觉得自己的头上出现了愤怒的井号。
小男孩就在自己整理画板的一会功夫就睡着了,虽然没有摆出自己想要的姿势吧,但是一只躺在树下的小猫咪也挺不错的。但没想到自己都画完了,树下的人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为了让他答应做自己的长期模特,他特意用叫醒她妹妹的轻柔语气喊醒他,没想到第一句话竟然是“他饿了。”
小男孩不应该对自己的体贴和大度感到愧疚,然后答应自己的条件吗?明明妹妹都会说这样叫醒她的哥哥很温柔,为什么越前会是我饿了这种话?自己的魅力难道已经这么低了吗?
越前恨恨地揉捏着自己泛红的脸,这前辈下手也太重了吧。嘴上说着“我来帮你醒醒神”这样的话,但是脸上明明就是一副你死定了的表情,好恐怖。
跟着这个前辈七拐八绕的进了巷子里,“到了,就是这里”幸村精市拉开推拉门,钻进店内,越前留意了一下门口招牌,二郎拉面店。
店里几乎是人满为患,食客们熙熙攘攘的坐在一处,他挑了两个吧台位置,“你来了,幸村小哥”店里的老板热情的打招呼,“是新朋友吗?”他一抬下巴示意刚进来的越前。“是的哦,”他眯起眼笑,“是最近才搬来的小孩子。”
“要加大蒜吗”“是,蔬菜加量,大蒜加量,多油,重口”“那我和他一样好了”话音刚落,就看见周围的食客撇过来的吃惊的目光,就连幸村都附耳过来说“小男孩这家的量超级多的哦。”“没事的,刚好我也很饿了。”幸村但笑不语。
直到老板端过来两碗溢出像富士山一样高的拉面,越前才深深意识到这家量很多什么意思。超大的白瓷碗最上面是五六块肥厚的叉烧围成的城墙,然后是豆芽卷心菜和葱花摞成的塔尖。从头到尾完全看不到面的踪迹。
“这样,”幸村拿起筷子把面翻到蔬菜上,向越前展示吃面的技巧,“因为他们家面很粗,量也很足,所以很吃汤。要先把面翻上来吃盖在蔬菜上吃,这样面才不会坨,而且蔬菜也会吸收汤的美味。”他倒了一点辣油放进碗里,日光灯下眉目如画“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完这碗面的。”
“唉,原来是这样啊。”越前掰开筷子跃跃欲试,“那我开动了。”
“啊,真好吃。”越前满意的放下碗,幸村付完账在店员和食客的啧啧称奇中两人出了门。
夜风轻柔,星星闪亮,有橘黄色的小猫在路灯下跳进灌木丛里。
“给你,”冰凉带有水珠的易拉罐触感传递到手心,他低头,看见越前把一瓶ponta塞到他怀里。
“最近才发现的,还挺好喝的”越前拉开拉环,眯起眼。
“唔”他打开汽水喝了一口,甜蜜的葡萄味和二氧化碳,冰冰凉凉的一下子带走了夏天漂浮的暑气。
“还不错”他点点头。
“美国就没有卖这个的”小男孩的影子被路灯拉的长长的落在热热的桐柏路上。
他跟上越前,和他并肩走。影子站在一起。
“越前以前在美国生活吗?”
“在美国上学,回来日本过暑假的。”
“上初中了吗?”
“初一”
“.......”
声音撞进晚风里,伴着月光和星星跳到了冰凉的葡萄味汽水里。

第三章

“龙马还没起,麻烦你等他了,精市。”
越前伦子是真心喜欢龙马的这个新朋友,进退有据,不卑不亢,脾气好又温柔,长得实在过于俊美了点也不算什么缺点。
要是越前在这里肯定对这说法嗤之以鼻,他妈形容的这段话里面只有最后一句他勉强认同,其他的他都觉得那是幸村精市在长辈面前的伪装。他掐他脸,在球场上打击他,奴役他当他模特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但是悲剧的是所有长辈都是这样说的。
包括他那不着调的老爸。天天私下里对着越前叫幸村“你美人哥哥。”
“青少年,你美人哥哥来找你了”越前南次郎靠在门边语调阴阳怪气,迎接他的只有从床上飞来的枕头。
“嘛,你好好睡。”
越前踢踢踏踏下楼的时候廊下并没有出现预期的身影,妈妈走过来递给他三明治和牛奶,“精市被南次郎一起叫去后院打球了。”
越前到后院的时候,他俩已经开始了。
尽管知道臭老头的实力深不可测,与自己对打的时候从来都没使出过全力。但也从未想过局势会呈现一边倒的局面。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幸村精市这么狼狈过,球从他的脚边擦过,他却像定在原地一样。或者为了追一个球,被定在底线来回大幅度奔跑,最后从救不及的死角攻破,眼睁睁看着球弹跳,压线,滚出场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完全就像是臭老头球场对面的另一个自己。
他叼着三明治,打开老妈给的冰牛奶。
果然这东西无论喝多少次都无法适应啊。
“我说啊,美人......幸村同学,要不要叔叔再让你一只眼睛啊”越前南次郎闭上眼,做单眼wink状。
“谢谢叔叔,”他站回底线,用衣袖搽了下脸上大颗大颗滚落的汗珠,潆紫色的眸子被冷静的理智代替了,屈膝,摆好防守姿势,“我想还是不用了。”
“唉,青少年啊”越前南次郎闭上一只眼,侧过身子发球。
幸村精市从场边下来的时候,剧烈奔跑的汗水已经打湿了他新换的白T恤,透出结实但不夸张的肌肉,有隐隐的斜外腹肌顺着身体起伏没入短裤里。
“喂,”迎面而来一条白色的毛巾,他抓住,抬头,看见越前金色的眼波折射出灼耀的夏日阳光来,衔着的一抹笑璀璨明亮。“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啊。”
越前拎着网球拍站在他不正经的老爸对面。
那人嬉皮笑脸的不正经的打着网球。
他的老爸比他想象中,还要强。
还要强的多。
太阳逐渐攀爬上后院的樱花树梢上,有蝉声在大喊大叫。
我一定要打倒他,他的心跳热烈的在耳边轰鸣。
仿佛血液逆流,大脑放空。
迟早有一天........
他用力抛起球,明黄色充斥在眼里,仿佛展开了世界。

他俩没事吧,越前伦子端着切好的西瓜,担心的看着廊下的俩人。精市还好点,坐的还算正经,毛巾搭在低下的头上,看不清表情。龙马直接半截身子躺进走廊,白色毛巾盖住脸。
晨间的风清爽的吹进来,吹得廊下的风铃清脆的滴溜溜响。
“臭老头很强吧,”越前的声音从毛巾下闷闷传来。
“恩,”幸村精市抬起手,他的手臂到现在都还在不受控制的轻微颤动着。无力与挫败感像阴冷的潮水一样一阵阵拍打着他的心防,明明是夏天的清晨,他却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他在越前的爸爸手下一分都没有拿到。
一分都没有。
这就是绝对的实力吗?
好强,像越不过去的山。
......
“不过,”好像有光透进来。
是越前一把扯下了他头上的毛巾,凑到他沾着乱七八糟头发的脸侧,在自己怔楞的眼神中,一字一句,清澈又坚定“我一定会打败他的,也会打败你的。”
树上有蝉鸣声盖过了如雷的心跳。

“那我们去吃乌冬吧。”
“啊,”幸村精市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看见越前抓起自己的手腕,朝客厅走去。
有夏日的风吹过走廊。
“幸村前辈不是来找我一起去吃街角早上的乌冬面吗?”
“这样说的话确实是。”
“那快走吧。”
“龙马和精市要吃西瓜吗?我把它放在餐桌上了。”
“晚上吧,妈妈。”
走廊下的风铃声被风吹得更响了,姿态轻盈曼妙,撩人心弦。

第四章

越前坐在幸村家客厅等幸村精市洗完澡换衣服出来,是幸村的妹妹美玲帮他开的门。
“哥哥在洗澡,嘱咐我要给一位眼睛大大的越前哥哥开门。”
果然像那家伙的说话风格。
小姑娘正趴在餐桌上一笔一划的涂着五彩缤纷的蜡笔画,时不时偷偷瞄他一眼。
看到自己偷看被发现了,咯咯咯的笑出声,眼角眯起,露出颊边两个梨涡来。
美玲和她的哥哥长得不太像,她是娇憨钝柮的圆脸,完全没有幸村精市那种锋利夺目的压迫感,但是笑起来时两人眉眼却有几分相似,是很温柔轻快的感觉。
她凑过来,给他看手里的画,画上是一个花园,她画的很有灵气,花朵色彩缤纷,千姿百态。“越前哥哥,这是哥哥和妈妈种的花哦。”
“这是矢车菊,这是向日葵,这是白玫瑰......”
越前没有和小女孩相处的经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小孩子的热情,只能干巴巴的说“哦,”末了又怕她太伤心,学着幸村精市的语气“画的很好看。”
她兴奋起来,像分享秘密一样凑在越前耳边说着,“哥哥说小王子有红玫瑰,美玲也会有白玫瑰的。”
“唔,”所以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越前看不懂小孩子跳跃的思想。
他频频抬头,终于看见幸村精市出现在楼梯口,急忙用眼神示意他,希望他能赶紧把他从小孩子热情的窘境中解救出来。
幸村精市看着越前像是被捏住脖子的猫,又像是椅子上长了刺,却在看见自己出现后眼神迸发出求救的光。
这感觉还不错。
是拯救越前龙马的幸村精市。
“美玲”幸村精市招招手,小女孩立马带着画朝他奔去。
越前龙马坐在椅子上松了口气,他觉得他宁愿和老头子打十场球也不要对着娇滴滴小姑娘讨论她的画了。
不过这人对付小孩子还真有一套。
他拖着腮,反坐在椅子上,看着幸村精市蹲下来认真侧过头听妹妹讲那一车轱辘天马行空的话。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眉眼温柔,灿然一笑,摸了摸妹妹的头。

他们俩打了球洗了澡磨磨唧唧,拖拖拉拉到街角的乌冬面店,幸运的是店主还没关门,幸村精市甚至还抢到了最后一块牛肉薯饼。
绝对不会让给你的,他这样说。
越前看着身边这个人,他吃完了面,正在认真地把他的炸牛肉饼用筷子分开。
眉宇安静,神色平和。
一点都看不出他今早坐在他身边握着球拍身体颤动的挫败与失落。
他感受到了。是输了之后铺天盖地的压垮人的失败。
越前从小到大,每天都要无数次感受的失败。
越前捞起一口煮的刚好的面,面香伴着鲜美的汤头滑进食道里。
“去海边吧,”幸村精市刚把牛肉饼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他被越前突如其来的话震懵了。他想他一定傻透了,呆呆的看着越前,嘴里还有那块牛肉饼。
“走吧,”越前捞过他盘子里剩下的那块牛肉薯饼,塞进嘴里。
“现在去海边。”他凑近的眼像清澈的太阳。
他拉着他跑出了店门,投入夏天的热烈温柔里。

幸村精市和越前骑着单车漫无目的的绕着环海公路走。
车子是租来的,天气是和煦的,绿色的椰子树的阴影是一丛一丛的。
就连海风都是清凉芬芳的,像带着花香,又像是糅着阳光。
海风吹起前面骑车越前的白色衣角。
风呼呼的,带来越前有些失真的声音。
“幸村前辈,就比谁先到山顶怎么样?”
“我可是毫无死角的。”
“还差的远呢。”
“小鬼还是不要说大话的好。”
.......
“是蓝色的啊”越前歪过头,透过透明的弹珠汽水的瓶子看他,本来就大的眼睛看起来都有些畸形了。
想起妹妹那句信誓旦旦的话“越前哥哥的眼睛果然很大”哑然失笑。
他也歪过头去,透过蓝色瓶子看越前。
“是的,我很喜欢蓝色。”
“恩,是柠檬味的。”
“小男孩喜欢以后可以经常来喝,还有粉色的哦”
“幸村前辈很不喜欢失败吧。”
幸村精市一愣,慢慢把头扭正,站直身体,弹珠汽水冰凉的瓶身充斥着手心。
清晨沉重冰冷的失败感从手心蔓延。
但是碰的一声被撞散。
“那就一直打下去吧”
是越前拿着汽水碰一下他手里的。
有清凉的海风擦过他们肩头。
“总有一天会赢的。”
“绝对。”
网球就是这样公平的东西。
你看,幸村前辈,失败也没这么可怕吧。

下山的时候轮到幸村精市骑到前头,像是漫画里热血上头的少年,他的脚离开踏板,嘴里哼着断断续续有点跑调的歌,呼啦啦温柔的海风和海浪声里,他好像要飞起来。
但是很快越前意识到这位热血上头的少年其实也是个文艺青年的事实。
他用早上那块被吃掉的牛肉饼做威胁逼越前陪他去美术馆,甚至告诉他如果他去的话他会带越前吃那家他珍藏的烤鱼店。
尽管心里已经把名叫幸村精市的小人打得跪地求饶,实际上他还是屈服在幸村精市的攻势下。
看着好像恢复精神正在给自己科普这次画展有多厉害的某人,越前突然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越前陪着幸村精市在美术馆里醉生梦死,幸村精市是越看越来劲,他满脑子都被灌输的古典派、印象派、现代派、光影、油画等各种名词搅拌一团,它们正在脑子里混乱的打架。
“你去吧,”越前坐在展厅的椅子上死活不起来。心里想着他可算理解他妈逛街时他爸的感受了,那就是走哪坐哪,问起来就是嗯嗯啊啊大法。
幸村(老婆?)兴致勃勃的陶醉到世界名画的背景笔触色彩魅力中。而越前学到了新的技能,随时找到散落在隐秘角落的椅子,和将他爹的敷衍大法用到了极致。
双方都找到自己想要的,真是皆大欢喜。
越前借着出来买水的名义跑出来,天空已经染上了橘色的热烈,他躲在角落里一口一口抿着冰凉的芬达。
这个前辈岂止是精神,简直精神过了头。
“我最喜欢幸村前辈了。”
一个小企鹅从石柱之后挥着手探出头来。
“幸村前辈还差得远呢。”另一个小企鹅不屑的抱起手。
“小男孩是个傻瓜。”小企鹅附和似的点点头。
“我是傻瓜。”另一只小企鹅也附和。
越前走过去,无语的看着幸村精市用手操纵着企鹅玩偶自导自演。
那是美术馆与水族馆联名出的周边。
“你好幼稚。”
“反弹。”
他把手边冰凉的葡萄味汽水贴到幸村精市脸上,决定让他清醒一下。
幸村转过头,看着越前凑过来的脸,唇红齿白的俊俏,眼睛又大又亮,有绚烂霞光落进他融金碎玉的眼里,气氛太好,夕阳和他的心都怦然心动起来。
“幸村前辈像个傻瓜一样,”他接过手里的那只幸村的小企鹅。
“小鬼,你才是傻瓜。”什么都不懂。
他伸出手,准备掐上他的脸。
“明天去水族馆吧,前辈这么喜欢企鹅的话。”越前扬扬手里的传单,附近的水族馆刚刚在发传单。
他自然的放下手,和越前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夕阳无限长,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影子重叠,像在牵手。
“越前也很想看吧。”
“前辈才是吧。”
“你不想吃烤鱼了吗?”
“......妈妈留了西瓜,前辈可以来我家吃。”
“好呀。”
他好像见到了太阳,而他更想把这团太阳揣进兜里。

第五章

是无边无尽的梦境。
越前很清醒的做梦。
也许以前还会对这个梦产生疑惑,现在他就连在做梦的时候心里都会自然叹息的一声“又来了啊。”
依旧是那个看不清的脸,他牵着自己的手,姿态亲密又暧昧。
路很长,行人很少。
他抬起头,想问点什么,却撞进那双深邃俊秀的眼,陡然弯起带着一段月亮的皎洁温柔。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他的腮边。
“你是.......”
越前从梦中乍然坐起,身边的卡鲁宾被吵醒。
发出喵喵的不满声。
他熟练地伸出手安抚卡鲁宾,触手温暖,他看了看自己的手。
不自觉呢喃出声。
“幸村.......前辈。”

幸村精市正捏着手里的导览地图规划两人的行程路线,越前站在他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矿泉水。在周末来来往往的情侣与家庭中,他俩明显得格外突兀。
越前都不知道听到多少次“这兄弟俩感情真好”这种话。
越前有些烦躁的捏扁手里的矿泉水瓶,将它准确的投入大张着嘴的企鹅垃圾桶里。
“走吧,”幸村把路线记好后提醒身边放空的小男孩。
他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都兴致不高的样子,又闷又懒散,拖拖拉拉,让幸村也在意起来。
“午饭在海洋馆吃好吗?有烤多线鱼和照烧鲥鱼。”
“哦。”
“还有用香蕉切的海豚,做成海星的海盐蛋糕哦。”
“哦,”越前慢吞吞的回答,扭过头去看着色彩斑斓的热带鱼从自己的手边穿过。蓝色的海水反射着越前平静的脸,淡漠疏离的像个陌生人。
是幸村从未见过的表情。
气氛沉默起来。只有无数鱼在他们身边轻轻的游动,偶尔有一株气泡咕噜噜的发出声音。
“去看海豚吧,”幸村突然大力攥紧手里门票,拉过越前的手进了海豚表演场馆。他们俩来得早,场内没有多少人,他俩坐到前排等待表演开始。
“小男孩,”他清清嗓子,决定原谅小鬼对自己的忽视。
“幸村前辈,”越前打断他的话,眼睛明亮,表情认真愠怒。“请你不要叫我小男孩了。”
他是认真的。
幸村精市很快认识到这个事实。
他一时失了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该说“小男孩这么小,会叫小男孩也很正常吧。”或者说“那我以后不说了,就叫你的名字好吗?”
他才刚刚感受到自己的心意,还不懂如何正确揣摩在意的人的心情。
良久,他也只在鼻腔里憋出一句“恩”。
海豚表演很快开始,他们周围坐满了人。大家都在为海豚精彩的表演鼓掌欢呼,只有他们俩个坐在一起,像整场欢乐氛围里的真空地带,沉默又无趣。
“那边穿着蓝色衬衣的俩位游客.......”大家的目光都投射过来,越前抬起头,只看见幸村精市站起来垂下的眼。
“是,就是你们两个,麻烦你们上台来做个互动好吗?”
“啊,”越前还在迷糊,幸村拉着他就往台下走去。
要求很简单,就是和海豚互动,摸摸她或者喂她吃鱼都可以。
海豚很乖巧,越前小心翼翼蹲下来将手放上去,冰冰凉凉的带着海水的咸腥味。
好光滑,有点可爱。
海豚扭过去用吻部轻轻触碰了下越前的脸。
然后又扭过身子给了蹲在旁边的幸村一个带有冰凉海水味的吻。
这只做了好事的蓝色生物扑腾一声的潜进水里。
甩给岸上两人一身水花。
好可爱,越前转过头看幸村。
看见对方也在满怀笑意的看自己。
距离靠的太近了,傻瓜前辈。
他耳朵有些热,却也露出一个快乐的笑来。

从海豚馆出来两人的沉默烟消云散,越前溜溜达达,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身边的活人。幸村精市看着好笑,却也不打算拆穿他。
走到冰淇淋的摊位面前,幸村问“什么口味?”
身后闹别扭的小孩回答“香草味的。”“那我要草莓味的好了。”
“越前,”幸村精市正准备问上午越前生气的原因,就看见旁边的小男孩凑过来咬了一口他手上的草莓冰淇淋球。
他在明亮的水族馆灯光下笑起来,笑容狡黠的可爱,“果然还是草莓味的好吃。”
未免让他也太得意了点吧。
低头看着手里草莓味冰淇淋的幸村精市就这样错失了对面的小男孩红色的耳朵。
和琥珀色波光里倒映出的完完整整的他。
“快走啦,”越前走在前面,声音清亮。
“叫你龙马好吗?”
“随便。”
“随便的话那就是答应了。”
“只要不是当我哥哥就行。”他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虽然这孩子还不懂日本人之间叫名字的意义,但是能这样喊他的名字还是很开心。
龙马,龙马,他咬了口自己的冰淇淋,把名字在草莓的舌尖滚了几滚,绵软的像是含了糖。
“原来还有粉色的水母啊。”越前趴在玻璃前面,眼睛微微睁大。粉色的水母在海水里缓缓漂浮流动,映着蓝色清透的水光,像虚妄的童话梦境。
幸村去看专心致志的越前,有一束灯光落在他身后,温暖又清晰,好像是他可以触摸到的,温柔阳光。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看向那群无忧无虑的水母,它们如此自由快乐不理解少年的烦恼。暑假已经过半,过完暑假,越前就要回美国去了。
他终究还是抓不住那太阳。

他们跟着稀稀拉拉的人群从海洋馆里出来,目的地明确的向烤鱼店进发。
烤鱼店里面人很多,来的都是在周末喝酒打发时间的成年人,店里人声鼎沸,烟火气十足,他俩找了个角落的榻榻米坐下。
吃到鱼时越前不由自主的看向对面的前辈。
他正在认真地把鱼完整的大卸八块,拆骨取肉。筷子服帖的像是长在手上。
“果然,想要把鱼刺剃好对龙马来说还是太难了吧。”他嘲笑道,手上却是把越前手边的鱼与他手里的做了交换。
良久,对方未开腔,他从剃鱼刺大业中抬起头来,看见越前眼里倒影着烤鱼,倒影着人间,还倒影着他的脸。看见他抬头,越前笑起来,笑容明亮不谙世事,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猫。“原来前辈有时候还是挺像个好前辈的。”
他伸手不管他手上的油污就往他脸上拧去,越前来回躲闪,往角落里跑,最后被他抓在怀里。
人声喧闹里,幸村精市抓紧他手里的太阳,作势用力拧上去。
心里却想,神啊,请把这个孩子永远的留在我怀里吧。
第六章
一整个漫长温热的夏天他俩都呆在一起,坐新干线去横滨中华街吃北京烤鸭,去箱根泡温泉,或者在那个简陋的后院被越前他爸爸打得灰头土脸,互相嘲笑对方。又或者是坐在有大片大片的夕阳红霞的沙滩上听海浪翻滚,喝着粉色蓝色的弹珠汽水。
有时候晚上他和越前提着鞋子光脚踩在软绵绵湿漉漉的海滩上,月亮皎洁落下,水母在海里发光,螃蟹横着奔跑,他俩踩着对方的脚印相视一笑。
幸村从来没有热血上头过,他从来的是冷静的、克制的、甚至是淡漠的。打网球是,学习是,就连他未来的人生也将会是。
但是越前把他拉下了神坛,他觉得自己一定像极了那些他看不起的热血小子,每天只想和越前呆在一起,什么也不做都好,哪怕只是和越前坐在走廊上听着他家年久失修的风扇嘎吱乱转都让他心生甜蜜。
少年的心动,是夏夜的荒原,割不完烧不尽,长风一吹,野草就连了天。
他抬手在日历上打了个叉,倒在床上,距离开学只有几天了。
夏天燃烧着,他即将看到夏日的尽头。
街上出现了许多人他们在发着传单,幸村接过来给越前看,是夏日烟火大会的宣传单。大朵大朵的烟火盛开在黑暗暮色里,像是对盛大夏日的完美告别。
“一起去吧,”幸村把传单递给越前。
“你应该是过两天才走吧。”
越前点点头,端详手里的传单,“妈妈还没决定好。”
“要穿浴衣知道吗?伦子阿姨应该清楚。”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啰嗦。”
“果然还是小鬼。”
面对越前的瞪视他毫不在意的扭头笑。
傻瓜。

他到越前家的时候天还明晃晃的,但是大街上已经都是穿着浴衣闲逛的人群,女孩子的颜色温婉俏丽,有印花和金鱼盛开在夏天炎热的空气里。
他穿了一身蓝白色条纹浴衣,木屐声扣在石板清脆。越前家很久都没有参加过这样传统的活动了,上下一致都很重视。伦子阿姨早早表示她要去外面的造型屋做造型。越前帮他开了门后连寒暄的话都没说完就被拽去换衣服了。卡鲁宾作为仅剩的代表表示欢迎他的到来,从客厅的猫爬架一跃到他的怀里,他摸摸卡鲁宾光滑的皮毛,带着它坐在了屋檐下看太阳慢悠悠的落下来。
他这样好像学校门口的男生在等女朋友,幸村有些好笑的想。他无数次的见识过男生倚在门口耍帅,女生匆匆赶来两人脸红的场景,这时候真田一般都出手了。
可惜他的“女朋友”是个不解风情毫不开窍的木头。
也不会脸红。
“走吧”越前穿着木屐踢踢踏踏的走到他身后,浴衣是伦子阿姨选的,清爽的白色滚着蓝色的边,有两三个小猫咪扑到他的衣服上。
卡鲁宾被留在家里,他俩慢慢踱步往烟火大会的会场走去。人逐渐越来越多,越前时不时就被挤到他身边。袖子靠近又拉拉扯扯。
他看了越前一眼,小男孩的注意力都在路两边各式各样的摊贩上。
默默深呼一口气,伸出手靠近越前袖子下的手。
就连拉手的措辞他都想好了。
“章鱼煎饼,要吃吗?”越前抬起手指给他看,一只红色的章鱼在招牌上活灵活现的看着自己。
“.....好。”手垂在腿边张开又握成拳。
章鱼煎饼很好吃,他咬着饼食不知味的想。
太阳逐渐下沉,远处的海浪镀上一层壮丽辉煌的橘红色色彩,像落日给世间染了色。
连越前白嫩的脸都带了一层红边。
他伸手在越前的盒子里挖了一勺冰淇淋。感叹“果然还是草莓味的好吃。”越前自然地挖了一口他的,琥珀鎏金的眼睛看向他,嘴里含含糊糊,“蜜瓜的也还不错。”
天气又热又沉闷,虽然海风也在吹,但是惹得心情烦躁。
越前出了薄汗,倒是一直都兴致勃勃。边走边吃,手一直占着,他再也找不到那样好的机会自然的牵手。
左手挂着章鱼烧,右手提着炸鸡和烤牛舌。也算是东西合璧了,不愁一会坐在海边大坝上没东西吃。幸村精市苦中作乐的想。
夜幕渐渐垂落下来,有星星从青白的天空透出头来,他把吃完的垃圾分类,把吃的都放到一个手里,空出来的手贴在腿边,在用力牵上去和慢慢抓上去上纠结。
“去玩那个吧。”越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带着少年的清亮。
已经擦黑了,路边的灯腾地亮起,他反射性的的眯了眼,人潮汹涌的夏日暮色里,感觉越前带着薄茧的手抓住自己的手腕往外拉。
砰砰乱跳的心跳声里安静的像是世间只有他们两人。
捞金鱼的小摊前,越前给他看他已经选中的鱼。他凑过去给越前讲技巧。
手却慢慢下落,轻轻的牵上捞金鱼无知无觉的小男孩的手。
就连幸村也不得不承认,越前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天才,明明是一直在国外长大的小鬼,但是玩起这种传统游戏失败两次就能找到诀窍。就像他在网球场上失败了之后进步的速度简直到了一种夸张的地步。他眯了眼,看着越前在灯光下愈战愈勇,已经想象到了这个男孩未来会在网球界掀起怎样的浪潮。日本第一人,比武士南次郎还要强的网球选手,也许会在欧美人的网坛上闯出属于他的时代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现在这个日本第一人,还在为自己捞到金鱼而向自己投过来得意的眼神。
幸村第一次有些悲哀的想为什么自己要喜欢一个还会因为捞到金鱼而开心的小鬼。
人群开始有意识的往海边流动,他反手拉着越前往预定好的位置走。小男孩第一次穿木屐,走起路来磕磕绊绊的,他放慢步伐拖着手迁就他。
时光很长,他等得起。
他俩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那是一片从陆地伸向海边的观景台, 四周停着返航的小渔船随着海浪摇晃,幸村精市率先坐下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解释道“这是我们家发现的地方,一直都没有什么人。”越前恩的一声紧挨着他坐下来。
幸村精市看了眼手表,距离七点的花火大会还有五分钟,越前坐在他身边,腿挨着他的,嘴里正吃着刚刚买的章鱼小丸子。离的很近,两人的木屐晃晃荡荡荡在半空中。
暮色里深蓝的海面闪烁着银光,远处的人声已经听不清了,只能听见海浪声涌动,带着咸腥的海风。让人的燥热的心情奇异的平静下来。
天气不太好,只能看见几颗星星在闪烁。好像要下雨了。
他拆开食物包装,递给越前一瓶ponta和一串烤牛舌。
“Thanks。”
“果然烤牛舌还是放了辣椒的比较好吃,你要尝尝吗?”
“是吗?”
越前像小猫一样凑过来,琥珀瞳仁又圆又亮。他失笑把手里的烤牛舌靠近他。然后又拐了弯塞进了自己的嘴。咬了一口,称赞道,“真的很好吃。”
尽管天已经黑了下来,但是他已经乐不可支的想到对面的越前无语的表情了。
“给你吃。”他收敛了自己过分的表情,把剩下的烤牛舌递到小男孩嘴边,小男孩抬头看了自己的脸很久,仿佛在确认话的真实性。
他低头就着他的手啃完了烤串,错过了垂下的温柔眸光。
“开始了。”他提醒道。
越前抬头看向天空,四周除了海浪声什么也听不到。
一朵巨大的烟花急速的从地平线升到了半空中,释放出明亮壮观的色彩来。跟着的各色烟花炸开在水面上,飞溅的光点与光丝下落,就好像有星星落到了海里,照的人间好像白昼。他有点兴奋,扭头去寻幸村精市的脸,却发现他正扭着头看着自己,他的瞳仁漆黑,里面藏着云雾、黑夜、斑斓烟火,却在看见他时弯成了一泓流光。
不知道怎么,越前觉得有些许躁意窜上耳根,他讷讷转头,看着五光十色的烟花像银河一样抖落。
回家的时候,没有人说话,只有木屐踩在青石板上清脆的声音。越前想起来他明天就要走的消息,心里踌躇。
“怎么了?”前面的幸村精市停下来回头瞧他。
“妈妈说明天回美国。”
良久,才听见前面那人开口,声音飘忽“这样啊。”
有雨滴预期般落了下来,细细密密的,预示着夏天的天气飘忽无常。
离他家门口越来越近,门口的路灯晕出一片昏暗的光来。
“龙马,”在拐角处幸村精市从沉默中开了口,“作为离别的礼物抱一下吧。”
他心里打了一遍又一遍腹稿,却不知道如何自然的开口索要一个拥抱。
自持冷静了这么久,只有碰见越前才知道冲动二字。
雨落在脸上凉丝丝的,昏暗的夜色里他只听见越前笑了一声,伸出手钻进了他的怀里。
“前辈偶尔也要坦诚一点啊。”
“你这小鬼。”
幸村精市收紧胳膊,在怀里小男孩柔软的发丝上不着痕迹的落下一个吻。
我会想你的。
“幸村前辈.....”
越前埋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在他心上砸出涟漪来。
“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第七章

幸村精市把鱼缸放在自己的书桌上,里面两只红色的金鱼在绕着假山游动,那是越前临走前别别扭扭说无法带上飞机只好转送自己的礼物。
想起男孩带着帽子低下头的脸,和挥手道别的背影,他心里好笑又奇异的酸胀起来。
他低下头在纸上留下了越前龙马的名字。
那抹太阳离开了,也带走了夏天。
日子不快不慢的在继续,他开学了,全国大赛开始了。他们网球社意气风发的闯到了关东大赛,遇到了青学、冰帝老对手。他想起来越前之前对他说他当时差点回日本到这边就读,后来因为他妈妈在美国有些事耽误了,这计划也就不了了之了。
是哪个学校,是立海大吗?他问。
越前摇了摇头,含糊不清的说道,好像是老头子的母校之类的。
这小鬼,就算回日本读书也应该到立海大啊。
到时候他就可以每天喊他一起上学,或者踏着夕阳回家。有他每天叫他,越前一定不会迟到的。
幸村精市注意到丸井在看他,一挑眉毛。
丸井文太认真盯着他的嘴角,“部长你在笑什么?”

越前回到了洛杉矶,一切都和他出生的12年来没有什么区别,每天还是要和为老不尊的老头子打球,他依然被打得落花流水,输的一塌糊涂。只是偶尔一错身就会觉得那人抱着卡鲁宾坐在檐下看着自己微笑。
夕阳落下来,他躺在后院的网球场地上呼呼地喘着气,有风声从耳边穿过,启明星在云层里闪烁。
老头子大摇大摆的进了屋,顺便喊上他筋疲力尽的儿子去吃饭。
卡鲁宾从屋檐下跑了过来,越前龙马摸了摸它温暖的皮毛,翻了个身,蜷缩起身体,陷入黑甜的梦乡。
他穿着蓝白色队服,从寺院里面急急跑出来,遇上了一个高高的骑着单车的男孩子,他喊他越前,快走,马上要迟到了。
什么?他想问,到嘴边却变成了快走,桃城前辈,我才不要喝乾汁。
那是一所自己从未见过的学校,却熟悉的像来了千百遍。他跑进部活室,和里面的人打招呼,椅子边的前辈眯了眼笑着调侃“真好呀,越前,又是踩着点来的,今天又不能喝到阿乾做的蔬果汁了。”
“这种东西谁要喝啊?”他小声嘟囔。拿了拍子出门,却在出门的时候撞在一个人身上。
他想说sorry,却脱口而出“部长。”
那人眉目清冷疏离,却在看见自己放柔了态度“越前。”
身体不受操控,他就像旁观者那样,看着自己跑进网球场里被红色头发大叫着喵的前辈搂在怀里,一边的前辈说服对方松开胳膊。不远处戴着眼镜的前辈拿着笔记本在纸上写写画画。
......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能感受到另一个自己并不那么抗拒这种关系,相反,他乐在其中。他看到自己穿着那身队服和他们参加关东大赛,不动峰、冰帝、山吹他甚至能叫出那些学校的名字,直到最后他看到那件黄色的队服,和他在幸村精市家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幸村.....前辈。”他讷讷自语。
整个梦境开始崩塌,像斑驳的碎片闪着光脱落,迅速氧化成粉末,空灵的轰鸣声传来。

他在抱怨为什么要刷碗,有人凑过来亲了他一下。
他在狡辩,越前却没有生气。
“就这样算了吧。”
“对不起......”

“越前,越前.....”有人在喊他,他从雨声中醒来,身边坐着部长,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金丝眼镜,五官轮廓更加分明,像是长大了好几岁。
他推开车门,撑起一把黑伞,站在雨中,喊他“走吧,越前。”
去哪里?
........
“我说你这小子,虽然打得还差得远呢,但是也不用躺在地上冻死来报复自己吧。”越前南次郎蹲在他儿子旁边,用力扯了一把他儿子还带着婴儿肥的脸。
“老爸,”他儿子从涣散中反应过来,“你当时让我回日本去读的学校是不是青学?”

“啊,找到了,是这个”越前伦子从柜子顶上抽出一本相册,泛黄的纸张里放着他爸的少年时光。
原来老头子还有这种时光啊,他兴味的看了一眼坐在走廊上假装与自己无关的某人。照片很详尽,可以看得出他妈妈有很认真地保存这些照片。
直到翻到那页,他看见当时和自己同龄的老爸和青学队旗的合影,与自己梦中熊熊燃烧的蓝白色重合。
“我本来想让你回青学读书的,老太婆也挺愿意的。”南次郎坐过来,看着照片,眼里露出怀念的光。
“老太婆虽然凶了点,但是人还是很不错的。”
“抱歉,老公。”
“没关系的,伦子。”他哈哈哈的笑了两声,安慰妻子。
“我去睡了。”越前没兴趣看他爸妈秀恩爱,转身上楼。
直到坐到热气腾腾的浴缸里,越前才算从梦里紧张刺激的状态中放松下来,那些人都很强,不论是不二前辈,或者是部长,又或者是那个嚣张的猴子山大王。都让他兴奋的战栗,光是看着梦里的自己与他们打球,他都有了想要站在对面握起球拍的冲动。
手机在旁边的矮桌上震动,是幸村前辈的消息,他不用想也知道。
回了美国后,他俩隔着17个小时的时差,断断续续的保持着联系。一般都是那个前辈说,他回两句。
他打开手机,点开消息。“在部活室外的草丛里发现的一只流浪猫,最近经常在网球场边和我一起看训练呢,有点像卡鲁宾。”
图片上一只白色的小猫,四只脚和耳朵尖染着黑色,在橘色的阳光下里扭过头来望着镜头。
“是有点像。”他回到。
一条消息马上就进来了。“可惜有龙马送我的鱼了,不能收养它了。但是部内的切原说想要养养看呢。就拜托给他收养了。”
越前一边想着养猫和养鱼有什么关系,一边从浴缸爬出来,换上睡衣躺在床上。闭上眼,梦里蓝白色的队服又闪回到眼前。
“青学的网球部部长是叫手冢国光吗?”他问道。
“是,越前认识他吗?”对方发过来一只小兔子,头上顶着大大的疑问号。
他回道“不,没什么。”
他不知道这梦是要告诉他什么,正如他也无法理解他是否真的曾经见过幸村精市一样。他像在迷宫里,现实与虚幻交叉,没有意义虚无缥缈的像是他老爸开的玩笑。

天气受到海岛北方的冷空气影响,气温骤降,幸村精市带上了围巾,和部员们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大家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关东大赛,他们对三连冠的目标充满着把握与希望。
仿佛世界天旋地转,他眼前一黑,大脑中最后一个镜头就是真田与柳飞奔过来大喊着叫救护车的身影。
拜托,还没那么严重吧。
“目前还无法确定,有可能是神经方面的疾病,还是要做进一步的检测与观察才能确定。”
“精市,你还好吗?”妈妈坐在床边担忧的看过来。角落的爸爸也是。
“没关系。”他弯起一个安慰的微笑。
垂下的手指却轻轻颤抖,他知道自己在说谎。
在晕倒之前一切都已经有所预兆,他力不从心的身体,握不住的球拍,甚至画画时错乱变形的线条。
一切来的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到医院做检查,身体就急速恶化,甚至失态到意识昏迷摔倒。
父母回家为自己带住院的衣物和生活用品,病房一下子空荡下来,只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提醒他身处医院并将有可能长期处于医院的事实。
病房的窗户没关,有冬日的冷风吹进来,他慢慢坐起来,眼神迷茫,关东大赛和全国大赛近在咫尺,立海大的三连冠充满着希望。
他的未来却变得一片模糊起来,连带着世界都落下了缥缈的大雾。
桌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起来,他不想接,却耐不住对面坚持不懈的执着。
他烦躁的接通电话,越前急不可耐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幸村前辈,你还好吗?”一瞬间的温柔几乎让他心折。
他深吸一口气,镇定的笑着开口“小男孩一打电话就是问这种事情啊?”对面的越前几乎是带着急促的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回答我,幸村前辈。”
“我很好,正在给院里的白玫瑰浇水。”他听见自己这样回答道。
然后听见越前如释重负带着笑的声音传来“我刚刚做梦,梦见前辈摔倒了,一个人躺在医院里发呆。”
“前辈那么好强又要面子,肯定不会告诉我的。”
“前辈只会说我毫无死角这种毫无用处的话。”
幸村更加凑近手机,心柔软甜蜜的像是一朵随意揉捏淋满蜂蜜的云,他低低笑起来,“你这小鬼。”
越前在东拉西扯的找话题,他认真的听着,应和着,推测那人会是什么表情。会是微笑,还是轻轻皱起眉。
“晚安了,”越前打了个哈欠,嘴里含糊。“幸村前辈。”
“晚安。”他轻轻回答。挂了电话。
龙马。

第八章

冬天不期而至,事情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一切朝着好的方向进行,像是电车驶入更黑暗的隧道。幸村精市先是被要求长期住院,然后是每天一系列长期繁琐的检查。他被要求待在病房禁止一切剧烈活动,要求每天吞下大把大把的胶囊药片,要求躺在床上等待下一轮专家的会诊。
他像是被困在这里了,困在这个狭小的,简陋的,令人窒息的病房里。它无时无刻的提醒自己已经无法回到球场,带领立海夺得三连霸的梦想即将化为泡影。
立海会赢,在没有他的时候赢。
网球就是他的一切,现在他连丈量网球场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唯一值得他开心的是,越前与他的联系变多了起来,这种联系让他不至于那么艰难,但是哪怕再难过,他也不想让越前看到这个无能为力、虚弱枯槁的自己。
他只希望自己在越前心中永远都是站在他对面一个强大的对手。
直到他站在诊疗室外听到医生那句“他可能永远无法打网球了,”他才觉得这个世界对他充满了可怖的恶意。
他爱的,挽留的终将离他而去。
大家称呼他为“神之子”,但是神明从未低头眷顾过他,他是神明的弃子。
北风呼啸着,劫掠人间。寒冷接踵而至,窗外开始落雪。
他打开电话,拨通了越前的电话,窗外的树枝被北风吹得簌簌发抖。
越前接起的很快,他的声音充满朝气,足以驱散他心头的阴霾。
像是察觉到自己心情不好,小男孩甚至还搬来了卡鲁宾叫给他听,对于一个猫奴来说没有什么比心爱的猫在身边更快乐的了。
通话的最后,他问“龙马,你那边的天气好吗?”
小男孩像是拉开了窗帘,笑着说“幸村前辈,这边的太阳很亮。”

“我会回到赛场上的,真田。”在真田下一次到医院时,他告诉他。
“我们等着你,也会亲自把关东大赛的胜利带给你的。”
比赛如自己预想的顺利,立海一路高歌猛进进入决赛。
他醒来的时候身体划开的刀口叫嚣着痛苦,却看见队友围在他身边,手里是那枚亮闪闪的奖牌。
复健的日子很痛苦,身体像是失灵的机器丝毫不受控制,不能跑动,不能画画,甚至不能简单依靠双腿站起来。他活在深渊,生活对他来说暗无天日,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努力有没有意义。
在这炙热翻滚的痛苦里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越前不在,看不见自己咬着牙发狠的狼狈模样。
他偶尔也会翻翻网球杂志,却对着最新的一篇文章发了呆。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男孩,他拿着网球拍,正在奋力回击,拍照的人技术很好,越前帽檐下那双桀骜不逊的琥珀色的大眼在球场闪光,嘴角勾起的笑嚣张又心动。
他沉默看了许久,像是赌气般把杂志倒扣到矮桌上。
半晌,却拿起剪刀,把那篇报道认认真真的裁了下来。
标题瞩目,12岁超级新星越前龙马受邀参加美国网球公开赛。

三年后暑假。
还是那顶白色的FIFA帽,男孩的个子抽条看起来比采访里还要高,身形挺拔,锋利俊秀。就是一副打着哈欠,完全没睡醒的表情让人哭笑不得。
粉丝眼中万众瞩目的网球王子还是个小鬼。
他自然的走过去,靠近他,然后猛地一拽越前的帽子,成功收获到一脸茫然无措的王子殿下。
“幸村.....前辈”小男孩像只呆头鹅,半晌,才不确定的开口道。
“答对了,”他弯起眉眼,伸出手把越前往自己身边带。
“龙马这次回来要待多久,是要住酒店吗?”
许久没有听见身边有动静,他扭头看小男孩,只听见他小声的嘀咕“这人.....怎么还是怎么高啊?”
“恩?”他假装没听清往他身边凑。
“一个多月,住酒店。”他身子往后撤,嘴里嘟囔“离得太近了,前辈。”
他没说话,看向越前的桃花眼温软明亮。然后用力坚定的扣住越前垂在身侧的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拉着他往机场外走去。
“那么,为了庆祝王子殿下归来,我们去吃烤鱼吧。”
“前辈,不要叫那个称呼。”
“看来龙马是不想吃烤鱼了。”
“......随便你。”
小王子,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越前龙马看着对面的幸村精市,他正低头看菜单。三年不见,他更高了,五官棱角更加分明,冲淡了眉眼的秾丽。一双眼狭长深邃,不开口时略显冷峻,笑起来又自带一股风流。
“龙马有什么想吃的吗?”他把菜单递过来。
越前接过菜单,光开胃的小菜都写了两页,他瞧了两眼,摇了摇头。
店里很安静,有微尘在窗外穿过的阳光里自由飞舞。越前盘着腿有些昏昏欲睡。
“你想说什么?”越前打了个哈欠,懒散对上对面前辈兴味的目光,点完单后他就一直撑着手这样看着自己。
“这次回来是打比赛的吗?”
越前点点头,闭上眼身子后仰,姿态放松“也不全是,老头子让我回来看看爷爷奶奶,随便还有一个老太婆什么的。”
“好像是老头子初中时的教练,老头子是这样叫她的。”他半抬眼皮,解释道。
幸村低下头,哑然失笑。
“要不要来我家住?”正当越前在和手里的放了橙醋的卷心菜沙拉抗争时,对面剃鱼刺的前辈发问。
“为了复习功课我高中时就从家里搬出来住了。地方很小,不过位置很方便,离地铁和新干线都很近。”幸村将手里剃好的烤鱼递过去,陈述利弊。
“越前打比赛那几天可以回东京住酒店,跟我回家住的话不仅天天有免费陪练,而且我做的烤鱼很不错哦。”
越前突然觉得对面前辈的笑充满了勾引意味。

他住在幸村精市的房间,面积不大,简约整洁,一切收拾的井井有序,和自己乱七八糟的房间形成了强烈反差,蓝色的窗帘下有两只红色金鱼在鱼缸里缓缓游动。
越前好奇的凑上去看。
“是龙马在花火大会上送我的金鱼,虽然没有养过,但是养的还不错吧。”门口收拾行李的幸村挑了眉笑道。
“切”他拽了拽帽子,抓起角落的网球包就拉着幸村往外走,“走吧,前辈,去打球。”
他们去的时候球场人很多,有相识的人和幸村精市打招呼,他浅浅微笑作为回应。
“是朋友吗?”那人瞧了一眼,问道。
“是很重要的朋友。”幸村回答。
“要来一局吗?”他的另一个同伴感兴趣的走上来,幸村精市平常总把他们压得不能翻身。他示意那边的越前,“双打比赛。”
幸村精市作为立海大的队长兼教练,虽然没有怎么打过双打比赛,但是对于双打也算颇有心得。他扭头看向越前,看见对方的眼底已经燃起兴趣,点头迎战。
对面的挑战者像他俩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输了之后躺在球场上,幸村拿着拍子慢悠悠的走过去,越前正在喝水。
“龙马有练过双打吗?”他问,越前的动作明显是不适应双打的,但是却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接,偶尔还能为同伴创造机会球。
“是我哥。”他停下来,把水放在手心,用手摩挲着冰凉的瓶壁。
语气平淡中透出嫌弃,“他非要和我组双打。”
“虽然最后没上场就是了。”
见到对方困惑,“是我堂哥,偶尔会去我家住。”
幸村点点头,拽起包袋,“走吧,去买菜,今晚早点开饭。”
越前到超市的机会屈指可数,但是基本的流程却是知道的。他跟着幸村精市溜溜达达的从生鲜区转到生活区,俩人的对话从今晚吃鱼还是吃猪肉变成哪个颜色的拖鞋牙刷更好看再变成葡萄味的ponta应该拿几罐。
幸村精市看着越前的侧脸觉得枯燥的采购也变得生动起来了,他一人吃饭睡觉的时候感觉日子平常,但是和越前一起就充满了生活的乐趣。
气氛如此融洽,就像从未分离过。
他摁住越前还要往里面放ponta的手,转头就在越前的眼皮子底下提出一箱牛奶扔进车里。
不理会越前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推着车就往前走。
走了两步他停下来,强忍着笑比了比自己的身高说,“龙马要是想长得高点,还是多喝点牛奶比较好。”
到了收银台,幸村正要掏出钱包结账,却看见越前递出一张1万日元给收银员。看见自己看过来,声音别扭“我出钱,你做饭。”
第九章
幸村精市看着身边洗着卷心菜的龙马,他没想到这小鬼竟然如此听话,他只是随口问了句“要不要来帮忙?”,没想到就乖乖跟着他进了厨房。
虽然煎炸烹炒是指望不上了,但是洗起菜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龙马在家里经常洗菜吗?”
他好奇的发问,没想到越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青春期带点沙哑的嗓音伴着水声流泻,“在梦里应该是......很多次吧。”
“哈?”
“前辈,晚上我想吃茶碗蒸,带鱼饼的那种。”他把番茄和卷心菜放到沥水框里,靠着橱柜看着他忙活,眼神清透好像在发呆。
茶碗蒸倒是好做,他虽然没有做过几次,倒也弄得像模像样的。
晚饭吃的猪排饭和蔬菜汤,还有在超市买的水果铜锣烧当饭后甜品。
龙马应该挺喜欢吃茶碗蒸的,幸村观察到越前一上桌就先去尝那碗。
但很快他发现越前对他做的饭都挺给面子的,猪排饭他怕越前吃不饱做的一人半的量,没想到一粒米都没剩下。
“你还饿不饿?”他试探问道,正在捧起碗喝汤的越前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吃完饭两个无事可做的人选择看录像带来研究越前比赛的对手。
“明天我会找柳研究一下你的训练计划。”看见越前的目光从录像带上转移到自己脸上。
他解释到“柳是我们网球部的部员,我们有时候会在一起商量训练计划。”
越前点点头,表示了解。
“去睡吧,小鬼。床太窄了,我睡书房。”
见越前站在原地还想说点什么,他开口制止“龙马要倒时差的话还是睡床比较舒服。”
幸村前辈的寝具和他本人一样带着股清淡的薄荷味,好像是沐浴露的味道,在进入梦乡前越前迷迷糊糊的想到。
有人扣着自己的手,走在萧瑟的街道上。
他好像很珍惜对方,说了些什么。换来那人微微一笑,虽然他没有看到那人的脸,但他下意识的感觉那人就是笑了。
“对不起.....”
世界收束,雨声落了下来。
“越前走吧。”
“我”
.......
究竟想说什么来着,越前从床上爬起来,看见一支娇艳欲滴的白玫瑰插在床边的细口花瓶里。他伸手拨弄了一下,那花除了刺,清凌凌的在水里舒展枝叶。
越前穿着小鱼印花的睡衣出来的时候被一客厅里的人吓到了。热闹的讨论声在看见门口的自己后戛然而止。
只有一个玩游戏的海带头手机里的踏踏踏的枪声诡异的回响。
人群中间的幸村精市戴着一副金丝眼睛把眼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见门口的自己,自然开口“早上好,龙马。”
“唔”他含糊应答一声,对其他人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就钻进卫生间洗漱了。
等幸村站起来为越前热饭的时候客厅里又重新恢复了热闹,大家交头接耳分享信息。一边的丸井捅了捅坐在椅子上的柳问“什么情况?”
“幸村昨晚发消息说今天让来他家有事要商量。切原是跟着我来买两本教参。你呢?”
“切原说你们今天要来部长家玩,我在家闲着没事,正好拉着桑原来吃附近的网红甜品。”
所以,部长这是“金屋藏娇?”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藏娇”的立海大网球部长正在小心翼翼的把微波炉里的茶碗蒸、味增汤取出来,配上厚蛋烧和炸小银鱼完美满足越前的胃口。
“你近视了?”越前走过来捞起一块甜味厚蛋烧塞进嘴里问道。
“不是,”幸村笑着取下眼镜给他看,“是平光的,防止辐射才配的。”
他抬头打量一下这个前辈,配上眼镜更显斯文俊秀,冲淡了镜框后的桃花眼清冷意味。
“挺不错的。”越前端起味增汤喝了一口。
幸村精市等了许久也没听见越前开口问,他叹气,把厨房的空间留给越前。
下午的时候,幸村精市拉着越前到了网球场说要看看他在美国时的成果,同行的还有他的部员们。
结果就是越前要以车轮战的方式与每一位前辈打比赛,柳和幸村站在场边观战统计分数。
天边是淡淡的灰霾色,有风轻轻吹过,温度适宜,即使是打网球也让人感觉舒服。
他看见那个丸井文太凑到幸村面前,像是说了些什么,幸村一挑眉毛微笑起来。惹得少年苦恼,像是腻在他身边追问些什么。
“我说啊,小子,快点发球啊。”对面球场的切原赤也大叫。
真是讨厌。
“你问部长什么了?”桑原看着丸井回来。
“不,没什么。”丸井叹了口气坐在场边。
他猜测幸村有喜欢的人,是个男孩子。他有时候会听见幸村打电话亲呢的叫对方小鬼,眉眼温柔纵容像在谈恋爱,就连嘴角都是牵动的笑意。他有个本子,一直塞在他的网球袋里。封皮没有任何名字,角下只有一个字母R。
幸村从来没有找过他们帮忙,他独立有主见,很多时候都是在旁边洞若观火,运筹帷幄,不论何时都镇静自若。只有这个人不一样,幸村给他做饭,帮他做训练计划,甚至还找来他们做陪练提意见。
他只是没想到,这小鬼这么小啊。
切原很快败下阵来,幸村拎着毛巾盖在越前头上,旁边的柳兢兢业业的在纸上记录数据。
“幸村前辈,我要是都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越前声音从毛巾下传来,闷闷的沙哑。
“还找我提要求,小鬼。”他用力揉上越前柔软的墨绿色头发。
惹来越前瞪视。
一切都尘埃落定,所有人都铩羽而归,站在一旁的柳原以为幸村会生气,可是没有,他很平静的让柳在清单上把力量训练加大。
就算加再大按照这孩子的体格也不能成为大力士的。他心里吐槽。手却在上面打了着重号。
部员们各自道别,黄昏的球场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幸村轻轻坐在四仰八叉脱力的越前旁边,俩人看着夕阳挂在远处的树梢上。
小男孩的呼吸声从沉重到轻轻浅浅,周遭很安静,有远处小孩子的打闹声通过风声传过来。
幸村精市没有出声,安静享受这一刻。
真好啊。
他又在他身边了。
有薄茧的手盖在自己的手上,他扭头,是越前带着奶香的薄荷味拥抱住自己。越前的脸轻轻搁到他的脖子处。
是小男孩的呼吸。
沉闷的声音传来“奖励。”
他定定声如擂鼓的心跳,手慢慢,轻轻的挪上去珍重的抱住他。
有声音落进夏日霞光的网球场里,“欢迎回来,龙马。”
欢迎回来,我的小男孩。

为了让越前的网球技艺不至于生疏乃至更进一步,立海大众人和部长都发挥了重要的作业。随着大家与越前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柳关于越前的笔记本从一张纸增厚变成一本,大家也迅速与这个美国来的小男孩打成一片。
越前参加巡回公开赛决赛的那天众人还坐着电车跑到东京体育场为越前呐喊助威。幸村看着越前从通道出来打招呼,整理球拍、毛巾,选边,热身,最后站在场边摆好防守姿势。
想起来多年前灰暗灯光下越前拿着红色金鱼朝着自己投来的得意地笑,那掩盖不住的璀璨光芒。
现在,他与有荣焉,这太阳正要开始发光。

比赛进行的很顺利,越前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看向自己的方向,身边的切原已经忍不住站起来用力挥手“小鬼,干的不错。”
他们定了一个包厢庆祝,大家都兴奋的吵吵闹闹,他倚在门边看着越前被围在中间摸头或者被搂着大喊“越前,干得好”。龙马虽然安静内敛,但是也明显被大家带动着气氛高涨起来。嘴里各种前辈的叫着,琥珀眼睛弯成月亮,折射出明亮的眼波。
回家的路上幸村和越前并肩走着,有星星在偷偷低头,窥探少年心事。
幸村知道为什么队友们会对越前这么热情,越前在他们眼中就像是他们网球梦想的延续,他们大多数人都不会走上职业网球的道路,但是越前不一样,越前天生就是为网球而生的,他注定站在网球球场上,书写自己的历史。
这一点,他的队友懂,幸村精市懂,越前的爸爸那个传奇的日本武士更明白。
“他们很吵吧。”幸村挑开话头。
“没有,”越前停顿了下,像是在思考措辞“前辈们都很好。”
幸村哑然失笑,心里却在想如果越前当时可以到立海大读书,他们认识的也会更早,越前也会早点认识他的队友。
网球是一个人的运动,可是幸村有时候也想让越前感受一下自己长久以来的网球,有队友的网球。
所幸,现在还不算晚。
他扭头看向越前路灯下认真俊俏的侧脸,俊秀可爱胜过世间繁星。
他刻意落后两步走到越前的身后,踩住越前的影子,他俩站在一起,就好像他俩在一起一样。
“你好幼稚。”
越前站在原地扭过头,鎏金清澈的眼带着笑看着自己。
所以,我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是什么?
我最喜欢幸村前辈了。
那可不是一句空话。
他冲上前两步,抓住越前的手,敛眉低目问“我最喜欢小男孩了。”
“所以,越前龙马先生,我能成为他的男朋友吗?”
越前的眼睛明亮上挑,现在它一点点折起,弯成一道弧度,扑进自己的怀里。
“我就说前辈应该坦诚一点。”
“知道了,”他扣紧臂膀,把越前锁在自己的怀里。“只对你这样做。”

第十章

梦境变得清晰起来,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梦里的人和他十分亲密,他俩在黑暗处牵手,在厨房拥吻,甚至是亲密无间的在一张床上醒来。那人的脸模糊,却能看出流畅的下颌角和白皙的肤色。
就这样算了吧,那人站在空旷网球场叹气。
“有认真的学做茶碗蒸吗?”
所以,你到底是谁?
越前被这种猜猜猜的游戏搞得暴躁起来。
世界颠倒,化为灰烬。有冰冷的雨滴在身上,是他抱着一束白菊站在雨里。
部长把伞移到他的头顶,他推开独身走进前方的灵堂。
里面黑压压的,肃穆安静的过分。
“这是....的朋友....”
那里躺着一个很重要的人。
是谁?
.......
“幸村前辈,”他一阵心慌,喊着从梦里醒来。
“怎么了?”幸村精市坐在床边,担忧的看着他。
“我梦见.......”越前心里下意识否定了这种想法,摇了摇头,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不,没什么。”
幸村精市垂眸看着恋人失神落魄的样子,贴心的转移了话题。
他给越前看手里摆弄的花,是一盆枝叶舒展,姿态亭亭的白玫瑰。
“是给小王子的礼物,是属于越前小王子的白玫瑰。”
他的话温柔,梦境和现实一起涌了上来。
“就这样算了吧。”
“对不起.....”
如果梦里的人是幸村前辈的话,那么,他看了含笑看着自己幸村精市。
他们俩绝对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毕竟,他如今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呢。
“幸村前辈,”越前拨弄了一下那盛开的带着露珠的花蕊,“谢谢你。”
“真倒霉,本来想偷偷送进来当礼物的。”他佯装苦恼,眼底却绽放开灿烂的笑意。
“那么,要上来再睡一会吗?”越前掀开一角被子,邀请到。
幸村精市本来想说他兴奋地早就醒了,已经晨跑完洗过澡了,正要打算做早饭,但是这可是他俩成为恋人后越前第一次邀请他耶,他绝对绝对不能扫了恋人的兴。
“麻烦了。”他嘴上说着敬语,身体却很诚实的爬上了床。
“这个时候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床很窄,越前靠近他怀里,听着那人逐渐变快的心跳声。和自己心跳逐渐合拍。
“因为是第一次,总要矜持一点的。”
“切”越前抬头看了他一眼,决定不理会这个装模作样的人。
越前闭上眼决定睡个回笼觉,烟花大会的画面在眼前闪回,那人坐在身后看着自己的嘴型。
分明是我喜欢你。

幸村精市太兴奋了,告白成功的喜悦从昨天晚上一直到亢奋到今天早上,他明明没有怎么睡觉,却觉得精神饱满。例行的晨跑之后他实在忍耐不住,想要看看心上人的睡颜。越前爱睡懒觉,他绝对绝对不会醒的。
没想到会碰到越前做噩梦,那么,越前苦恼的到底是什么呢?

“小不点,小不点。”
好烦,好像是自己那个便宜老哥的声音。
“龙马还在睡,麻烦......”
是幸村前辈的声音。
“小不点。”那声音越来越大。
他实在忍不住了,决定下床。
“你......越前龙雅?”
“你这么在这里?”
他的出现成功让在客厅对峙的两人停了下来,越前龙雅看见自己出现还投来一个得意的微笑。

“所以呢?”越前把金黄焦褐的可乐饼用筷子切开,夹了一块到嘴里,酥脆软糯。他打掉他不着调的哥哥想要偷拿的手,把盘子拉到自己身边来。
幸村前辈早上起床那么辛苦才做出这份早餐。
“所以我就被赶出家门了,我说小不点,让我吃点,我从飞机上下来还一口没吃呢。”越前龙雅摆出一种儿大不由娘的态度。
“你真是活该。”越前把另一块也塞进嘴里,含糊说道。
“我真是......”他指了指厨房里刷碗的幸村精市,压低声音说“你当年偷偷跑日本队去看的就是他吧。”
越前白他一眼,捞出一块油炸的莲藕豆腐丸子塞进他便宜老哥的嘴里。
呦,果然就是这个人啊。越前龙雅咬着那块脆滋滋嫩呼呼的豆腐想。
虽然人强势漂亮了些,但是做饭手艺不错。要是和小不点在一起了以后可以天天来蹭饭。
越前看着不着调的越前龙雅,在梦里他和体贴温柔的女友结婚了,请的他做的伴郎。
完全看不出来嘛,越前想。
原以为他哥会孤独终老来着。
“你什么时候去爷爷家?”越前龙雅看着越前吃完饭熟练地打开ps4,看来今天一天他弟弟都要与虚拟游戏在一起玩耍了。
“不知道,周末吧。”越前找到上一次的游戏存档,这个存档还是他和切原一起打的。
“行,我知道了。”他伸了懒腰,瞄了一眼正在打游戏的越前。走到客厅,看了眼幸村精市,用下巴示意他跟出来。
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俩前后出门的声音。
越前龙雅倚在门边,轻佻的目光从上到下。半晌,露出一声嗤笑。
幸村精市倒也不恼,从小到大因为他的外表对他露出这样表情的人有很多,虽然最后他们都不敢再小瞧自己,但是面对一群蠢人沟通起来还是很困难的。
但对面的可是越前的哥哥。虽然是堂的。
“我见过你,”越前龙雅假装低头思考“三年前的U-17世界杯上,你是日本队的选手。”
幸村精市点了头,当时的人很多,他对越前龙雅倒是没印象。
“小不点寄住到你家麻烦了,他不是很懂日本的人情世故。对了,这是谢礼。”他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美金递过来。
幸村伸出手推了回去,目光平和带笑“不用了,龙马很懂事,有这样的朋友我很乐意天天留他住。”
“我说啊,你接近小不点可以。”他把那叠钱塞回钱包,和越前相似的那双眼睛冰凉戏谑的看着他。“但是要保持距离,小不点人傻的可以,每天都想着打他的网球。我可不想因为某些人让小不点儿伤心。”
说完,他就往楼道口走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又倒退几步,走到幸村精市面前。
“对了,炸莲藕丸子很好吃。谢谢招待。”
“谢谢越前哥哥的夸奖。”幸村精市点了头,安然接受。
越前龙雅在听到这个称呼之后像是被绊了一脚,扭过头,“不要叫我越前哥哥。”
摆手潇洒消失到楼梯口。

不要染指他弟弟是吗?再不让染指也染指了。
他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越前和切原联机打游戏,越前操纵着人物一路奔跑躲避追杀。
还是个小鬼啊,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和自己在一起的话一直这么简单快乐不是也挺好的。小男孩不会做饭,不会照顾自己,东西乱放,爱打游戏,嘴里惦记的除了网球就是那只猫。为了打网球全世界的跑。有哪个人愿意被这么忽视之后还和他在一起的?
他想,除了他没有人更合适了。
不过,越前也挺好的,他反驳自己,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他又觉得越前龙马这个人哪里都称心如意、十全十美,简直像贴着他的心长出来的。
越前感觉有手柔软的触感贴在自己脸上,他扭过头去,对方滢紫色的眼睛倒映着他的脸,见他转过头来,侬丽的眉眼挤出点委屈的意味来。
“越前,快来救我,我要被怪物打死了.....”耳机里切原的声音喊得歇斯底里,痛彻心扉。
抱歉,你部长大美人在作妖,我救不了你。
感觉头上一轻,是幸村摘掉了他的耳机。
他颤巍巍的解释“幸村前辈,切原快死了。”
“那就让他去死。”
话锋一转,“小男孩,这可是我们俩成为情侣的第一天,你难道就愿意和游戏玩一天也不愿意和你男朋友约会吗?”
啊,我之前打游戏的时候你也没反对过啊。
越前用自己被游戏炮火轰隆声炸的浆糊般的脑袋pass掉了这个一看就会惹得恋人更加暴躁的想法,他想了想他俩经常干的事情。
“要不,咱俩去打球。”
“龙马,”幸村逼上前去,拿起矮桌上的笔抵到越前的脖子做威胁“就算我是个陪练这么久了我也得有休息的一天吧。更何况哪有人去网球场约会的,你打赢我或者我打赢你都只会让比赛变得更长而已。”
越前一想按照他俩那好强的性子不在球场上把对方打趴下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眼见着对方手里的笔越来越近,他眼神往下一瞄,瞟见自己游戏列表里的《古墓丽影》,大喊“去看电影吧,幸村前辈。”

真是的,想和自己出来就直白点说嘛。越前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完全想象不出来前一秒他还在严刑逼供,下一秒就退开身子让自己去换衣服出门的模样。
他坐在电影院后排有一搭没一搭的捞着爆米花,真的太干了,他吸溜一口葡萄汁,清凉甜蜜的味道涌上来刺激味蕾。
“我也想吃,”幸村精市凑过来,昏暗的黄色灯光下他皮肤白皙,挑花眼涟涟,下颌角流畅没入白色衬衣内,喉结滚动。
越前像是一下子来了心思,他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摸幸村的喉结,硬硬的在自己手下颤动。越前抬眸,飞起的一眼在此刻充满了天真的勾引意味。
没想到幸村前辈也会紧张嘛,越前想。
正准备退回去,却在半道被捏住手,幸村眉眼低垂,颜色艳丽,声音放轻充满蛊惑“可以吻你吗?”
越前正准备回答,电影院的灯一下子暗了下去,电影要开场了。
黑暗的那一瞬间,幸村的手扣紧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一个轻柔甜蜜的吻落在腮边,然后转移目标在他唇角轻轻咬上一口,离开了。
越前一瞬间几乎觉得心脏都要停跳了,他的眼还没适应黑暗,黑黢黢的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
但他觉得幸村精市这时候一定在笑,他带着薄荷味的气息悬停在自己的脸上,带着轻轻发笑的气声。
这人真是可恶极了,他回不回答不都吻过了吗?
片头曲响起,他伸出双臂搂上身前人的脖子,用力压了下来。

出电影院的时候越前从耳廓红到脖子,一边的幸村精市捂着嘴笑,不时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越前用的力气太大,幸村精市的嘴磕到了越前的牙齿上,一下子豁开了口子,俩人的嘴里一瞬间都充满了血腥味。这下子啥兴致都没有了,漱了口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看完了电影。
“我想喝葡萄汁。”幸村笑够了凑过来不再揶揄脸皮薄的恋人。越前白了他一眼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手里的葡萄汁递到他嘴边。
好像没那么严重,越前认真观察,除了左边有个伤口肿起来,嘴唇颜色比平常要红以外没什么问题。
“小男孩下次要轻轻的。”幸村精市吸着果汁眨眼wink。
他羞臊的胡乱点了两下头,扭过头去假装观察身后树上正在打架的两只乌鸦。
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幸村精市的嘴肿的更厉害了,吃饭过程中停了几次筷子。越前连嘴里清甜的白萝卜都吃不下去了,他把饭打了包,拉着幸村精市就要去买药。
“我不去,这种事情没必要。”
“前辈,”越前对眼前突然固执起来的人充满了无奈。
“叫我精市。”幸村精市顾左右而言他。
“明天就会好的,相信我。”
越前表示无奈只能点头。
回到家里越前把饭放到微波炉里加热一下,两人艰难的吃完饭后越前还主动承担了刷碗的任务。
小男孩围起围裙刷碗还挺像模像样的,以后也可以让他刷刷碗。
完全没有揣摩到幸村精市险恶用心的越前龙马正拉低了幸村精市的脸看他的嘴巴。看起来没有那么红了,红肿的伤口也没那么明显了。
幸村精市认真看着小男孩检查了自己的嘴唇,眼框里的担忧逐渐变得轻松起来。
他觉得心上落了一朵云,而这朵云现在正懵懵懂懂、全心全意的注视着自己,心动与爱意像是春天里的植物敲击着心房,疯长起来。
他拉着越前的手,笑,“亲我一下。”
是轻柔的落在唇角的吻,像是雪花辗转反侧亲上了自己的嘴唇。
假装伤口更严重就是想让你一直一直看着我啊。

第十一章

脚下的树叶踩上去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一阵风吹来,带着树上不多的两片树叶落在脚下。
天空高远,不时有两只乌鸦大叫着落到萧瑟的林间。
“可以再牵你一次吗?”对面那只白玉般的手向他做出了邀请的动作。
他梗着喉咙,想说不要,想打掉他的手,想再也不要理他。
却沉默认真地把手塞进去。
不是十指相扣的亲密,他把他的手捏在手心,包起来,还是一样的温热。
小路很长,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落叶轻轻落在地上的声音,偶尔发出踩上去的咔嚓声。
“有认真的学茶碗蒸吗?”身边的人问道。
越前点头,那张菜谱贴到冰箱上,无时无刻提醒着自己事实。
“还好,没有你做的好吃。”
他闷闷开口,惹来对方一声轻笑。
“我已经完完整整把菜谱写上去了,小男孩要多多练习才能做的好吃啊。”
“我不会,幸村精市,我告诉你,我永远,”他的声音哽咽起来。
“永远都做不到像你做的那么好吃。”
“我真的不会做。”有眼泪落下来,他急忙低下头掩饰。
许久,牵着自己的人叹气一声,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态度就像以前一样,“那我回去再写一份更详细点的。”
“我不要,”越前冲进他薄荷味的怀里,用力抱着他清瘦的腰。
“我们复合吧,精市,真的,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眼泪像是决堤了一样,他委屈极了,再也不想掩饰自己的不在意。
“我一定会认真学做茶碗蒸的,我也一定不再打游戏了。”他抽抽噎噎保证,眼里的泪水被他耍赖般的蹭到他怀里。
“我不想分手,我还没有答应。”
“龙马,”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柔和,低下头捏起袖子给他擦干泪痕。
像是看见了什么,他对着他微笑“我的龙马那么可爱,值得有那么多人爱他,他的未来一片光明,你会有新的更可爱的朋友、爱人,说不定还会组成家庭,就像你哥哥那样。”
“不是的,”他眼圈通红,摇头否认。我不要。
想在说些什么,却被幸村抬上来的手按住嘴。
“小男孩,”他扭过头站在落寞寥寂的秋光里眯着眼睛对他笑。
“这条路到头了。”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发现的时机太晚了.......”

天空中一道惊雷落了下来,劈开了昏暗的雨天。
也照亮了他站在中央的灵堂。
照片里的幸村精市内敛的笑着。

越前一下子从床上醒了过来,外面电闪雷鸣,瓢泼大雨落了下来,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他按了按狂跳的心口,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
“恩,”幸村精市迷迷糊糊中感觉有奶香薄荷偎进了自己的怀里。
是恋人的味道,幸村精市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脑子里想到,原来龙马这么在乎自己啊。
他拖着长长的鼻音喊“......龙马?”
怀里的人闷闷的嗯了一声。
“怎么了?”他强忍困意拍了拍怀里的小男孩,把他拢到怀里来。书房的床是张简易床,比他卧室里的还要窄。
书房里安静了许久,越前开了口,声音沙哑“我梦见你要和我说分手,我要和你复合你一直一直拒绝我。”
幸村精市倒是一下子被这番话炸清醒了,他抱着怀里的恋人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越前在他怀里不满。
“没有,没有。”他擦擦笑出来的泪水,认真地的保证,“我绝对绝对不会和越前龙马分手,就算分手只要越前龙马说复合我也马上答应。”
越前像是安下心来,沉默着往自己的怀里用力钻了钻。
“你哭了?”幸村精市感觉有濡湿的感觉贴在自己的衣服上。
“不是,”越前低低回答,“是那盆玫瑰花,外面在下雨,它还在阳台上。”
“有换衣服吗?”幸村摸了摸衣服,干簌簌的带着洗涤剂的花香。
“换了换了.....”越前的声音越来越低,嘟嘟囔囔“你好烦。”
这小鬼,跑自己房间吵醒自己说自己好烦。
他想掐上去,最终还是分给他一半被子在他额头留下一个吻。
“晚安。”

越前早上和切原打过电话后就对着那碗茶碗羹发呆,一颗饱满的虾仁点缀在上面,有清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怎么了?”幸村精市从厨房里出来,看着越前一动不动。
“是咸了吗?”他低头挖了一勺,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越前低下头拿过勺子认真地吃了起来。
幸村精市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今天要去看爷爷奶奶是吧。”
“恩,”越前点点头,看了他一眼“精市也和我一起去吧。”
两人拎着两盒著名点心铺的糕点慢悠悠的走在路上,天空晴朗湛蓝的像块蓝宝石,有几朵白白的云飘荡过来。完全看不出来昨夜风雨交加,大雨滂沱的场景。
“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旁敲侧击。
“是个很厉害的老头子。”
“那奶奶呢?”
“会做好吃的烤鱼。”
这回答完全像是没有回答一样,幸村精市正准备掐上恋人的脸让他清醒一下,却听见越前指着身后的门牌“到了。”
越前家的宅子是传统的日式庭院,青柏绿竹相映成趣,院里还有红色的金鱼游来游去。
幸村精市有些紧张,他把越前视作人生的伴侣,理所当然的想要得到家人的祝福。虽然三年前的那场大病他已经说服父母自己将会有个同性伴侣的事实,但是他更想让越前也得到来自家人的支持。
“奶奶会喜欢你的。”越前凑过去告诉他。
他的这句话倒是冲淡了幸村精市心里的情绪。他开口正想揶揄他,越前就又开口“我就是知道。”
越前的奶奶是个很温柔的人,切了羊羹配了乌龙茶给他们吃,对于自己吃不得苦的小孙子改成了葡萄汁。
至于厉害的越前爷爷幸村精市真的见识到了有多厉害,他举着拐杖把视频对面的越前南次郎说的哑口无言。
越前对他挑眉笑。
幸村精市一瞬间就懂得了他的意思,确实是个厉害的老人家。
从来只见过越前南次郎戏耍别人,从来没见过有人把南次郎气成这样的。
他俩坐在太阳光晒到的走廊里,等待中午的烤鱼。幸村精市本来想要进去帮忙的,被轰了出来。表示他俩还没老到要客人来帮忙的地步。
他俩凑过去看庭下的鱼,越前给他兴致勃勃的指他爷爷给每条鱼起的名字。
“真希望以后我们老了以后也能这样。”幸村精市环顾四周,感慨道。
越前却像是对着水面发起了呆,半晌,轻轻伸过去抓住了幸村的手腕。
临走前,越前的奶奶拉着幸村精市让他以后经常来玩,她做烤鱼给他吃。

一切都很顺利,就像自己预期的那样,他走在路上,在无人处拉起越前的手,给他讲剩下的日子里的计划,去坐快艇,去海边游泳,或者再去看一次美术馆的画展。
越前嗯嗯啊啊的回答着,琥珀色的大眼睛盛着光,也映着他。
今天怎么这么乖啊,他心里想。

第十二章

“龙马洗碗洗的越来越习惯了,”幸村倚在门边听着厨房哗啦啦的水声想。对游戏好像也失去了兴趣,也越来越粘人了,就连自己做饭都要在一边看着。有一次甚至还自己做出了茶碗蒸给他吃,味道好极了,和自己做的别无二致。
他夸他做的茶碗蒸很好吃,越前认真反驳自己还差得远呢。
他可不觉得这小鬼是变得谦虚起来了。
“辛苦了。”他站在门口拿着毛巾为越前擦手。
连话都与梦里的幸村精市一样,越前深深的看了一眼低头忙活的人,身影与梦重合。
“龙马可要经常刷碗才行。”
“不要。”
“做饭和刷碗你总要选一样吧。”
“那......刷碗。”是自己不情不愿的语气。
“我最爱龙马了。”是某人得寸进尺的声音。
......
“龙马,龙马。”幸村精市凑过来叫醒发呆的人,“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越前低头盖住眼中外漏的情绪,胡乱的摇了两下头。
“没事,我们走吧。”

“龙崎教练是生病了吗?”幸村精市在花店挑着花。越前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像只惊弓之鸟。
“你这样,总感觉我下一秒就要丢了。”
越前的目光移过来,看着幸村精市笑吟吟的脸,像极了甜蜜时的模样。
他低头几不可闻的恩了一声,站到了门口看着那朵向日葵对着自己活泼泼的笑。
他好像真的把幸村弄丢过一次,虽然是幸村精市提的分手。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正撞上里面的人出来,越前一下子冲进了对方的怀里。对方很高,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肩上背着网球袋。
“部长.....”看清了脸,越前低喃出声。
声音在三人间清晰可闻,“好久不见,手冢。”幸村走上前去把越前拉到身后,从容打招呼。
“好久不见,幸村。”他退后一步,眉眼低垂,给他俩让出进去的路。
对刚才的插曲视而不见。
越前抱着花沉默着走了进去。
剩下两人在门口闲聊。
“你也是来看龙崎教练的吗?”手冢国光退出来,关上了门。
“对,我陪龙马来的,龙崎教练是他父亲的恩师。”
“我好像见过他,”手冢国光斟酌着字句。像是在回忆“在三年前u-17世界杯你和我的比赛上,散场的时候,有个人和越前龙雅站在一起好像就是他。”
看见对方有些错愕的脸,手冢国光解释,“越前龙雅是美国队的王牌,所以我印象比较深,当时日本队输给德国后,你们没有看最后一场比赛就走了。”
“我知道了,”幸村精市闭了眼,点点头,“谢谢你,手冢。”
手冢踌躇了一下,像是想问什么最后还是离开了。
幸村精市坐在空荡荡的医院走廊椅子上,他受够了空气里面无时无刻的消毒水味,受够了躺在病床上无能为力枯坐天明,也受够了在黑夜中感受生命活力被蚕食流逝。
全国大赛上他们打败青学续写了立海大三连霸的传奇,他却在u-17比赛上被手冢打败。
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但是那种痛苦像是病入骨髓,在他毛孔血液里沸腾。
有穿堂风溜进来,灌进外套里。
越前站在自己面前,灯下的阴影长长的笼罩着他,他抬头看到越前没来得及收回的外漏的情绪,又是这种眼神,他装聋作哑,却在越前的眼里看的清清楚楚,
“龙马,”他累极了,用力的吸了口气,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窜进肺部,“你在看谁?”他抬起眼,眼神冰冷锋利,“你在透过我看谁?”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保持着沉默,甜蜜被迎头浇下冷水,一切跌回光怪陆离的现实。他有太多的话想问,脑子千头万绪,杂乱无章。越前默不作声,心事重重。
到了家关上门,他抓住想要回屋的越前的手,“我觉得我们应该谈一下。”
“你为什么叫手冢部长?”
越前沉默,幸村精市无奈,他只好又换个话题,“龙马,你三年前u-17那场比赛是去看谁?”
“你,”越前抬起头认真回答。
“那为什么当时没有去找我,甚至都不愿意让我知道?”
话题又陷入了沉默。绕是幸村精市脾气再好也觉得谈话进入了死局。他凑过去手揽住越前的肩膀,亲密抵住他的额头,声音沙哑轻柔,“龙马,看着我。”
“我喜欢你,”他轻轻吻上越前的眼睛,“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现在还是未来,我从未怀疑过这个事实的真实度。”
“所以能不能相信我,再相信我一点。”
时间长的像是空白倒带,锥心刺骨的划出刺耳的咔啦声。越前头慢慢下移,离开幸村精市的怀抱,打碎了窒息的沉默,声音颤抖,眉目却平静的可怕“你要我说什么?说我梦见你会死?”
“还是说你最后和我分手死在我怀里,我连去吊唁你都只是该死的朋友。”
“龙马,”他反应过来抓住越前的手试图安慰他。“那只是梦。”
“是啊,那只是梦,我比任何人都想觉得那是梦。”
“幸村精市,”他的声音听起来累极了,有眼泪在金色明亮的眼里打转,他用力向上眨眨眼,看着顶上的吊灯,想要把它憋回去。
“我好像在很久之前就认识你了。”
“我甚至还认识手冢国光、迹部景吾、就连切原赤也我都他妈的认识。”
“我在梦里看到了所有人,他们都有各自的命运。部长去了德国队,拿了温网的冠军,我进入职网,你找到了我,和我在一起。”
“我在梦里看了一遍又一遍我们的命运,你15岁得了病躺在病床,高中选择直升了立海大,读到了大学毕业,去美国读了研究生,我们24岁在一起,27岁你格里巴利综合症复发,和我分手,最后我去参加了你的葬礼。”
幸村精市愣住了,这确实是他的未来打算。
梦里的死像达摩克里斯之剑横在他的头上。
他每一天每一天都在害怕这个梦是真的。直到他问了切原确认了幸村精市曾经真的得了格里巴利综合征。梦开始变得清晰可见的真实起来。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得了格里巴利综合症?”他深吸一口气,状似平静的拽住幸村精市的衣袖问。
“我....”幸村精市坐在原地,只觉得心口哽咽,他哑口无言,无法辩解,他骨子骄傲,最不想让越前看见的就是自己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等死的样子。
“亏我还像个傻子一样觉得那梦都是骗我的,我以为一切都没有发生。”他松开了手,眼泪终于忍不住从眼角坠落。他永远忘不了参加u-17站在球场上的幸村精市有多么意气风发,也永远觉得那梦都是骗人的,看,幸村精市好好的,他站在球场上呢。
“龙马,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不想”他试图去牵越前颤抖的手。
“你永远都是这样,”越前被激怒了,他从沙发上扭过头来,眼圈通红,眉眼低垂,眼泪簌簌的落下来。“分手也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明明是.....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我拉着你的手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要分手,你还是拒绝,我真讨厌你,我简直恨你。”他紧紧攥紧手,像是回到了梦里那场冰冷彻骨的大雨,他抱着花无助的站在幸村精市的灵位前,他俩隔着灵堂两两相望,一生再也不见,“幸村精市,我恨你自以为是,恨你自认为对我好,我甚至恨你让我学的茶碗蒸,但你死了,我只能原谅你。”
“你让我恨都不能恨你。”
“你真自私。”

“精市,”他被抽空了瘫坐下去钻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因为害怕而在夏天冷的浑身发抖。
他惊慌失措,失声恸哭。“你别死,我求你,求你。”
27岁的恋人幸村精市因为复发的格里巴利综合症,在他怀里咽气,他痛苦的撕心裂肺,可又太不舍。那是他俩最后一个拥抱。是他黑暗漫长的梦里的最后一个镜头。
“我再也不想,再也不想去参加葬礼了。”他的声音呜呜咽咽的,带着心脏撕裂的痛苦。
没有人比他更希望那梦是假的。
“我求你,别认命。”
声音像是告诉他又像是告诉自己。

“龙马,”他伸出手去抱住恋人,去寻他的脸,在亲到他额头那一刻,眼泪一瞬间落了下来。
“我不认命,你也别认。”

第十三章

越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明白这个长久以来的梦在告诉自己什么,在认识幸村精市以前,它只有片段,偶然会午夜梦回出现在自己的梦里。认识了他之后,像是一部长长的电影,只不过主人公换成了自己。
那个梦如此真实,像是另一个自己的人生。
唯一让自己有所安慰的是,梦里的自己和幸村精市一样但也不完全一样,他们俩在一起没有在24岁,他没有去青学,幸村精市最终还是如愿以偿的拿到了三连霸。
这些不一样的梦境在现实发生过就再也不会出现了,就连他自己想起来都要好一阵。
但是那些关于幸村精市的梦,他抱着花站在灵堂前的梦依然出现。
如果轨迹不能改变,那已经发生的不一样的事情算什么?如果可以改变,那么这个梦要一次又一次的出现的意义是什么?
日子在平缓的走着,过年的时候他打着回来看爷爷奶奶的名义偷偷溜回了日本,在越前家的老宅里,他看见幸村精市在低头看水里游动的金鱼。
见到他回来,倚在廊下眯起桃花眼冲着自己粲然一笑。
那年的新年暖融融的没有下雪,在除夕的晚上他俩穿着浴衣到神社里祈福。
神社里人很多,大家都相互打招呼,恭祝新年好。他俩排着队把手里的硬币扔到钱箱里。
发出当啷的声音。
一瞬间像是福至心灵,又或者灵光乍现。
越前那个时候突然就觉得说不定梦是在警示自己,告诉自己去拯救未来的恋人。就像是上一辈子自己如此痛苦没有完成的夙愿一样。
“龙马,”幸村精市把一张纸签递到自己面前,“是大吉。”
星光下他的眉目俊秀,神色温柔,像是神明浸染了世俗烟火。
越前笑起来,眼里的迎着灯光的泪水一瞬间倒回了眼眶。
“精市还差得远呢!”
“让我看看你的签.....”
“不要......”

到了幸村精市27岁那一年,越前简直紧张的绷成了一根易断的弦,他几乎暂停了一切网球活动,除了离家近的比赛他几乎都呆在家里。他大学去学了医学,研究生主攻神经学,家里离大型的医院只有两个街区。
虽然很抗拒去医院,但是为了越前他还是每个月去一次,和梦里不一样,他没有进入职网,去做了离家近的大学教授,每天画画,浇花,给学生们上课,照顾越前这样简单平淡的生活。越前很忙,满世界去打比赛。他的排名常年维持到世界前三,幸村精市曾经嫉妒的说比起他越前似乎更关心他的身体报告和网球。
惹来越前无奈又上道的吻,变狡猾了,幸村精市想。

和梦里一样越前龙雅已经结婚了,去年向和他在一起九年的女朋友求了婚,他和越前在婚礼现场捧着花和戒指相视一笑。
回家的时候越前喝了酒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嘀嘀咕咕,嚷着越前龙雅再也不能到他家蹭饭吃了。他低声应着,听着越前睡过去的呼吸声,心里柔软。

越前到家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有风吹动白色窗帘露出外面明亮的骄阳,一束生机勃勃的白玫瑰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他走过去,下面压着一张白色便签,是幸村精市遒劲娟秀的字体,请问今天晚上吃什么?A西餐,B除了西餐没得选,小男孩不能说想吃日式晚餐。如果同意请看背面。
越前站在客厅里看着便签笑,翻过去是一行餐厅地址和桌号。
他知道幸村精市想干什么,今天是平安夜,他从一大早就收到了来自每个人的短信,越前龙雅的,臭老头和妈妈的,教练的,他的老对手的........只有幸村精市一大早不见人影,说是去上课了。
他抱着那束玫瑰花到了餐厅,餐厅是预定制,要是想定圣诞节这种节日从前年就要开始排队。侍者将他带到包厢后就离开了。长长的餐桌对面幸村精市穿着白西装为自己拉开椅子,精致深邃的五官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动人心弦。“小王子,请吧。”
“不要这样叫我。”他把花塞给他,坐在椅子上。
饭后的甜品是侍者推上来的蛋糕,他看了对面的幸村精市一眼,对他这种把戏相当熟悉。
他站起身准备过去切蛋糕,像是跳闸,灯光瞬间熄灭,黑暗里有人牵着他的手,冰凉的指环套在自己的手上。
啪的一声,是灯光回来的声音,他愣着神看着对面的幸村精市托着自己的手笑,铂金的戒指熠熠生光,“will you marry me?”
“yes,”
他听见他的声音飘忽,像踏在云上“I do.”
幸村精市低下身吻住他“龙马,生日快乐。”

梦里的大雾散去。
十年相伴,终成眷侣。

End
卡鲁宾
卡鲁宾  发表于 2021-12-27 22:47:28
幸村在动画里还是很man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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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6 13:36:5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呜呜呜好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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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6 13:37:1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太太写的真好,每一篇的幸越都是不一样的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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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7 03:17:4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太太真厉害
卡鲁宾
卡鲁宾  发表于 2022-1-27 10:40:01
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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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3-4 00:39:0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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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16 16:13:16 | 显示全部楼层
把番外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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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16 16:14:4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树上的橙子 于 2022-3-16 16:32 编辑

十年眷侣番外一

碧蓝的海浪拍打着绵延曲折的堤岸,白色的泡沫快速堆起又回归潮水。路边大棵大棵绿色棕榈树被跑车声浪甩在身后,气浪还未来得及蒸腾,一个漂亮流畅的甩尾消失到了海边公路的转角。

仪表盘上的指针相当稳定的停留在数字100上面,显然这让赛道上能达到370公里的超级跑车饥渴难耐,伴侣的哥哥曾经就吐槽过这辆意大利风神待在他家的车库里作为上下班的代步工具简直暴殄天物。

但握着方向盘的人显然不这么想,海风吹过来鼓起宽松休闲的蓝色衬衫,黑超架在俊美锋利的脸上,几缕蓝紫色的发被捞起挂在耳后,一闪而过的铂金戒指清晰的刻着Ryoma Echizen。

车子缓缓开进车库里,漆黑嚣张的超级玩具闪了两下车前灯和其他车子偃旗息鼓的呆在角落。打开门有黄色毛茸茸的小宠物开心扑上来,幸村精市熟练的蹲下来摸了摸朱莉的脑袋,惹来短腿柯基更加热情欢乐地回应。“ok,乖女孩,我知道你想他了。”

“爸爸温网赢咯,明天早上的飞机哦,记得叫醒我。”



越前龙马披星戴月的从欧洲上空赶回来的时候,有满天的星星倾泻到晚上的大海里,细碎的星光拖着波浪悠悠晃荡。他坐在车里对着海声发呆,想起教练对自己偷溜时心照不宣的笑他就头痛。不正经的老头子甚至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给自己家属一点风声。

是是是,他想他有这么明显吗?幸村精市未免也太嚣张了点吧。

而且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老板啊?

不对,好像幸村精市才是真正的老板。他后知后觉的想。他的团队人员的支出是他支付的,比赛路线是他规划的,甚至只要稍微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越前龙马有事情第一时间要联系他的家属。他坐镇后方,主掌经济大权和决策权。虽然没有陪自己满世界征战,但是贯穿自己的每一个赛程。

整天穿的跟个男大学生似的,勾搭的人一堆一堆的,爱着自己的绘画、摄影、满院子郁郁葱葱色彩斑斓的花,今年甚至还先斩后奏的带回来一只短腿柯基。

腿又短,又爱舔人,耳朵又大,天天用无法抗拒的热情目光看着你想要一起玩球。还说什么朱莉的爸爸,蠢死了,简直和幸村精市一样蠢。

他也.......只是太想卡鲁宾了才会和她一起玩的。

越前撇撇嘴,头抵在冰凉夜色的车窗玻璃上,望着窗外路灯下剪出的黝黑棕榈树影子发呆,公路上静悄悄的,有雾气滋生,偶尔会传来几声夜莺娇嫩婉转的歌声。

他是想给那人一个惊喜的,结果飞机晚点,那人作息规律肯定都睡了。

和梦里不一样的是,幸村精市没有进入职网,也没有选择艺术专业,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选了金融系,甚至一路读到了金融系教授的位置。除了刚开始两三年,之后他俩在一起的所有开销都来自幸村精市的投资与理财,甚至还包括他日益增长的团队支出。这两年好像还有几家企业请他去做公司的财务和投资顾问。

越前曾经问他现在的资产有多少,那人从晦涩难懂的课件里抬起头笑眯眯地说“再支撑越前先生打50年网球都没问题。”

不过,他摩挲着从脖子上取下来刚刚才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幸村精市的名字镌刻在内,他只要他平安健康就好了。

回到家,四周果然静悄悄的,就连闹腾的朱莉都没有冲出来。他轻车熟路的打开壁灯,打算找点喝的然后躺在久违了两个月的床上睡觉。找到了,他眼前一亮,从冰箱最深处掏出自己挚爱的葡萄芬达,这玩意被他营养师令行禁止,团队家庭贯彻执行,几近泯灭于他的世界。曾几何时他甚至只能从越前龙雅那里得到可怜的一罐。被精市发现时甚至可以嫁祸到他的倒霉大哥身上,但是随着越前龙雅家庭的成立,这种可能性也变得微弱起来。

不过,那人倒是会在吵完架后为了表示求和会破例给自己一瓶。

他死要面子的很,迂回求和的手段总是弯弯绕绕。

“认错就认错,明明就是心虚。”他扣开拉环,紫色的气泡翻滚带来熟悉甜腻的香味,他捏着铝罐小声嘀咕。

“我才不心虚,小男孩才是吧。”楼梯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越前抬头看见幸村精市披着衣服站在那里不知道瞧了自己多久,他当着幸村精市的面嚣张的痛饮一口,颇有你能奈我何的姿态,然后把自己四仰八叉的摔到沙发上。长途飞行的疲惫和赛场上的风沙涌了上来,他深呼一口气,在清冷的夜里脱力般靠在身边的人身上。熟悉的薄荷味,身体和心都平静放松下来。

“给你。”他把瓶子递过去,带着水珠的铝管碰着那人温热宽厚的手,他接过去,反手握住自己,十指交叉,小口小口啜饮着。

幸村精市不爱这个饮料,他从来都知道。

他更爱茶叶或者飘着花的清亮茶水,但是越前喜欢和他分享他喜欢的。就像他俩站在海边他写的那句被风吹走的婚礼誓词那样,我愿意分享我喜欢的,我爱的,包括下半生给他。

客厅里的时钟咔嗒咔嗒的走着,昏黄的灯光下有脉脉温情流转。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越前放空脑袋,盯着黑乎乎的窗外拉长音提问。那里偶尔有一闪而过的车灯。

“直觉。”幸村精市轻轻笑。

“骗人。”他揽紧他的腰,埋进他怀里。

幸村精市把汽水放到茶几上,低下头亲他,放松姿态,神情眷恋温柔“是真的。”

“你把我的汽水喝完了?”

“营养师说小男孩还是少喝点碳酸饮料比较好。”

“我就知道。”

......

“真的没有了吗?”

“还有一点。”

“恩,”他闭上眼,在浅淡花香薄荷糖甜软的怀抱里放任自己坠入黒甜。

声音轻轻喃喃,像水面缥缈消散的雾气“我回来了。”

梦里最后的片段是幸村精市低下头吻上来的表情。

是在一起十二年都会有的心动。



越前龙马爬起来的时候熟悉的深蓝色窗帘兢兢业业的掩上了窗外的阳光,房间里只有空调极低的运转声提醒自己回到了家,他习惯性的滚到大床中间,身边空无一人。

他摸出床头柜的手机,白光刺的眯起双眼,他长叹一口气,把手机甩在一边。

只有寂寥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回响“原来已经下午四点了。”

他从冰箱里摸出早上做好的三明治和一瓶水,对挂在冰箱门上画了着重号的冰牛奶哐的一声关门表示视而不见。

夏日金黄的阳光倾泻而下,带着花朵繁盛的味道蒸腾挥发。后院的游泳池里蓝色池水碧波荡漾,晃荡着金波。憨态可掬的黄色鸭子游泳圈悠闲地漂在水面上,打下不规则阴影。

旁边的遮阳伞下,一人一狗戴着墨镜躺在沙滩椅上,享受难得舒适的夏日午后。

越前龙马用他那卓越的动态视力一眼就看出朱莉那只短腿柯基下的椅子正是自己椅子,墨镜也是自己的墨镜。

狗仗人势这个词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作为一只狗她代替另一个主人享受的躺在椅子上,就连看见自己的“爸爸”也只是矜持的站起身呜呜叫了两声,然后向地心引力投降似的躺了回去。

他走过去踢了踢幸村精市的腿,让他往旁边挪挪。这人在美国待久了,也不那么含蓄了,在自己家后院披个衬衫光着上半身穿短裤晒太阳已经成了常态。看着这人人鱼线、八块腹肌样样不少肌理分明的身材,他就奇了怪了,作为一个大学老师天天去上班,怎么还能保持的和10年前一样?

那人哼了一声,往旁边挪了挪,问你怎么不和朱莉坐一起

越前龙马心想我傻啊,朱莉的皮毛厚的跟个毯子似的,夏天挤一块怕是要热死。他伸手抽出朱莉脸上自己的墨镜,往脸上一带,往后躺,言简意赅“你去。”

阔别两月,幸村精市其实挺享受和越前待一块的,奈何天气太热了,两人在一块贴着遭不住炎热的客观条件,他侧过头亲了一口鸠占鹊巢的小鬼,脱了衬衣拽着朱莉的项圈下了水。

游泳池被晒得暖融融的,幸村精市扎进水池里,游了两个来回,旁边的朱莉扒着鸭子泳圈漏出一只头默默观察。

“她还没学会游泳啊?”越前喝了一口柳橙汁,放的太久了连饮料都变得热了起来。

“最近可以跟着我下水了,”幸村精市伸手把湿漉漉的头发捋在脑后,露出白皙精致的脸,靠在池边托腮看着已经有些享受的小狗,“真纪留下的游泳圈真是帮了大忙。”

越前龙马翻了个白眼,想起自己像个小恶魔一样的侄女就太阳穴隐隐做痛。越前真纪是越前龙雅4岁的女儿,活力满满的像个超脱时代的永动机一样。嘴上喊小叔叔、精市叔叔跟抹了蜜一样,私下里荼毒不仅是他的奖杯、他家的花园、精市的颜料,就连五个月的朱莉也成为猖狂小魔女下的牺牲品,上次他看见朱莉的身上全都是迪士尼买的公主贴纸,还有夸张的双排超浓密妖艳眼睫毛。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他在越前龙雅脸上看到过同款。而那大耳朵傻狗还一脸开心的甩在舌头跑前跑后,一副马首是瞻、不谙世事的表情。

花里胡哨的像只黄斑马。越前一言难尽的向幸村精市形容,引得伴侣憋笑憋得破功的表情。其他像想要骑着朱莉在后院狂奔,企图给睡觉的他涂大红色指甲油,在幸村精市的顶层花园里横冲直撞,在自己的代言海报上施展自己的绘画天赋之类的。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了。每次被发现都是偷摸摸的把手往后一背,瞪着那双酷似越前家的又大又亮的琥珀色猫眼,叫着小叔叔,小叔叔最帅了,小叔叔最好了用应付她爸那一套应付他,然后噘着嘴奶声奶气的认真道歉。

可能是从小有个妹妹的缘故,幸村精市永远都是最先出来打圆场那个,对真纪的要求只要不过分都有求必应。所以真纪在大人里和他的关系最好。

总之,越前龙马觉得自己在22岁完成四大满贯都没有自己的侄女难搞。

“小魔女最近又来了?”越前换了个姿势侧身蜷缩进伞下阴影里,懒洋洋开口。

“打电话说要我们下次带她去迪士尼。”幸村精市撩起池边的水往越前龙马身上泼,“下来游泳吧,龙马。”

椅子上的人毫无动静。

他撩起更大的水花泼过去,还是一动不动。

“我很想你,小鬼。”他拖长了音,眼里分明是势在必得。

“你好幼稚,”越前坐起来,看着池边的人,这人已经29岁了,看起来还和17岁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和上辈子27岁也没什么区别,但是他现在活生生的、微笑着站在自己面前。

他扎进水里,拉低幸村精市的脖子给了他一个湿漉漉的吻。



晚上吃过饭的时候,幸村精市坐在沙发上用平板处理邮件,越前躺在他腿上打游戏。朱莉乖乖躺在沙发边上打盹。

新副本匹配到的队友太菜,打了几把越前就变得兴致缺缺。他把游戏机摔到一旁,专心致志的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幸村精市像是注意到了他的无聊,开口“明天杰西卡把真纪送过来,和我们吃早餐,你想吃什么?”

“茶碗蒸。”越前龙马眨了眨眼睛盯着幸村精市灯光下温润如玉的脸,脱口而出。

幸村精市点了头表示了解。

“精市,”他捏起一个草莓塞进嘴里“你很喜欢小孩子吗?”看见幸村精市投过来的目光,他举例“你附近邻居家的小孩子、你妹妹还有真纪,你和他们关系都很好。”

幸村精市把平板放在桌子上,拖着下巴认真思考回答“没有吧,邻居家的小孩是因为崇拜我的网球技术,美玲小时候爸妈都很忙,我带着她玩的时间会久一点。”

“至于真纪,”他看了越前一眼,眯起眼笑起来“是因为真纪眼睛和你很像。”

“看见真纪我就在想龙马小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呢,天天抱着卡鲁宾,也会给卡鲁宾贴贴纸,或者在家里涂涂画画。”

“如果早点遇见你就好了。”幸村精市伸出手轻轻抚上越前的脸,声音怅然若失。

越前龙马翻了个身,开口“我的童年也没那么美好,你知道的,老头子就像一座翻不过去的大山一样贯穿我整个童年,我那时候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打败他。我每天每天练球都是为了打败他。”

“直到17岁我打败他的时候,我甚至都没觉得高兴,我只觉得迷茫。精市,我打败了他,才发现也不过这样。”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橘红色傍晚,越前南次郎看着那个贯穿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小球从手边弹过去撞到墙上的表情,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怅然若失,那是唯一一次赛后他认真的与自己握了手,对他说龙马,去站上世界吧。

“龙马,”幸村精市打断了他,“周末一起回家去看看妈妈吧。”

“恩,”他低低的应了声。

良久,像是想到了什么。

“精市,”他透过他望向高高的天花板,“你和梦里的不一样。”

“梦里我俩自尊骄傲,聚少离多,摩擦不断,谁也不肯低头。但是做梦想起来却还是甜蜜的记忆最多。Huayra是你最喜欢的车,你买了车第一次就带我出去玩,不熟悉当地法律结果超速了收了一大堆罚单。”

“在之后那个车作为遗产被转送给我,我再也没有开过它。”

“所以这就是你这辈子把它当生日礼物送我的原因。”

“也不是,”越前眨眨眼,眼里流光涟涟笑起来“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他们俩人的关系说是幸村精市像是扯住手里的线一样管着他,实际上患得患失的人是自己。他知道。幸村精市也知道。

“我很开心,”幸村精市伸出手把越前的额前墨绿色头发往后拨,声音温柔“龙马,我不知道上辈子的我怎么想,但能和你在一起我一直都很开心。”



越前龙马早上起床之后发现越前真纪已经坐到沙发上和朱莉一起玩了,看见他,琥珀色的眼睛一下子就放光亮了起来“小叔叔,早上好。”一边的朱莉也动着耳朵蹭过来呜呜两声打招呼。

越前摸了摸这一人一狗的脑袋打招呼,“早。真纪的妈妈呢?”

“妈妈说她去出差了,明天下午来接我,让我乖乖听小叔叔和精市叔叔的话。”

“那咱们今天晚上住在迪士尼好吗?”幸村精市把早饭端出来一边行云流水的脱围裙一边指挥着越前给朱莉倒狗粮和罐头。

“好耶,精市叔叔,我想要米妮的发卡和爱莎的裙子。”

“那就快吃饭吧,”他把手里的茶碗蒸端到真纪面前,“里面有真纪喜欢的虾仁哦。”

“小叔叔的里面是鱼饼,”真纪探过头去看越前龙马的碗,眼珠滴溜溜的转。

“你要吃吗?”越前递过去给她吃。

“不要,”越前真纪摇头晃脑,带着发卡扎着花苞头像只毛绒绒的小动物。小嘴撅起“上一次真纪吃的太多,就肚肚疼。”

“爸爸还批评了我。”她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一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小大人一样惹得他俩都笑起来。

“精市叔叔下次我也想吃带鱼饼的。”末了,不忘约定下次来的菜单。



他俩的衣服好收拾,真纪的衣服来的时候也是现成的。幸村精市拎起包,一把抱起真纪就往门外走,“喊你小叔叔快点。”

“小叔叔,快点来。”小孩子拖长了音,回荡在玄关处。

越前龙马关了门窗,叹了口气,跟了出去。

窗外的太阳斜斜的落进车内,越前往后看后排座椅,幸村精市搂住真纪在和她讲童话故事,不一会小姑娘就忍受不住路上的困意呼呼大睡起来。幸村精市拆开副驾驶上的粉色小猪毛毯给她轻轻盖上。

“不要这个颜色。”前面开车的越前突然来了一句。

“那有什么办法?”幸村精市瞥了他一眼,轻巧堵回去。“你侄女喜欢,非要放车上。”

“粉色也太.....”他想了半天,憋出句“不搭了。”

“粉色多好啊,”幸村精市像是上了瘾跟他抬杠,“刚刚真纪还要粉色的裙子呢,我都答应她了。”

“随便你。”半晌,自暴自弃飘来一句。



小孩子有时候很神奇,她们既会躺在车上呼呼大睡一路,也能下了车拉着人一路漂移,仿佛有无穷活力。至少现在越前就是这些无限活力的受害者之一。他甚至有在庆幸他们家是运动员家庭,能被拉着跑,也能在想要看演出的时候举起撒娇的真纪方便她大力挥手。

因为小叔叔没有精市叔叔照照片照的好看,所以越前龙马就被分配到了拉手和配合公主殿下拍照的要求。终于在和第20个也不知道是21个的人物合影微笑后,听着连绵不断的快门声,越前脸色显而易见的垮了下来。

远处的真纪正在和幸村精市一起买冰淇淋,他仰头躺在椅子上,看软绵绵的白云落在他头上,他把帽子压下来,庆幸还没有人发现四大满贯的得主的癖好竟然是来逛迪士尼,还热衷于拍照活动。

“小叔叔,你看我的冰淇淋,上面是米妮。”真纪从那边哒哒哒的跑过来,发包上的蝴蝶发卡在阳光下振翅欲飞。

“真纪”他摸着小侄女的小啾啾,打商量,“咱们去吃你想吃的餐厅吧,小叔叔给你买蛋糕。”

“不要,”她瞪着和越前相似的眼睛,闹脾气。

“汉堡怎么样?”

“不要。”

“越前真纪!”

“我不要。”

是小女孩跳的比他还高的声音。



幸村精市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大一小的两人互瞪对方,仿佛在玩谁先出声就输了的游戏。

“怎么了这是,”他把手上粉色的米妮发卡插进小姑娘的头发里,随手也给生气的大朋友带上。

遭到大朋友无情的拒绝。

“精市叔叔,我想去看小美人鱼。”她扑过来抱住幸村精市,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委屈告状,“但是小叔叔说要去餐厅吃饭。”

“恩,”他拍拍生气的真纪的背,看了一下一旁故作冷漠的越前,闷闷的笑了一声解释。

“说不定是小叔叔饿了呢,真纪饿了的时候是不是肚子也很难受,很想吃东西。”

小女孩躺在颈窝里半天没吭声,半晌却轻轻的点了头,趴在幸村精市耳边小声说。

“真纪不要小叔叔难受。”

“精市叔叔,我们去吃饭吧。”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到餐厅的时候已经可以偷偷瞄别别扭扭的小叔叔了。站在角落里的越前龙马叹了口气,看着儿童乐园里的真纪迅速融入进去,钻进滑滑梯里玩的不亦乐乎。

她这性格还真是像她不靠谱却自来熟的老爸。

幸村精市走过来把饮料递过去给看小孩子的大朋友,只听见越前淹没在熙熙人群里的声音“精市,为什么真纪一点都不怕我?”

有一点点苦恼。

幸村精市刚拧开水喝了一口,就对着越前笑起来。

“你笑什么?”

“在笑就连真纪都知道她小叔叔是个纸老虎了,只会装冷漠唬人。”

“你这人。”

“但我”他凑过来拉低越前的帽子,蜻蜓点水的亲上大朋友撇起的嘴角“最怕纸老虎生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纪站在他俩面前,自欺欺人的捂住眼睛从手指中露出好大的缝咯咯咯的笑。

幸村精市看了一眼周围,他们在角落,没人注意,他把她抱出来“真纪看到什么了?”

越前真纪鬼精灵的眼睛眯起来,偷偷压低声音“精市叔叔在亲小叔叔,就像爸爸在亲妈妈一样。爸爸每次要亲妈妈的时候,都会让我把眼睛捂起来。”

“但是真纪早就知道了。”说完还得意的看了幸村精市一眼,就好像是在表达你们这些大人的把戏不过这样。

“真纪从哪里知道的?”幸村精市失笑,他捏捏小姑娘肉肉的小脸,把她捏成扁扁的小鸭子。

“电视里面看的,里面说真正的王子会吻醒公主。”大大的琥珀色眼睛转了一圈落在了幸村精市的脸上。

“精市叔叔是王子吗?”

“恩,小叔叔是王子。”

“那精市叔叔呢?”

“精市叔叔是小王子的伴侣,就像爸爸和妈妈那样。”

“我以后也会遇到像精市叔叔一样的伴侣吗?”

“会的,”幸村精市看向柜台取餐的越前龙马,低下头微笑“真纪也会遇到属于自己的伴侣。”



“小叔叔,我想吃薯条。”越前龙马忽视从身后冒出的花苞头,径直取餐。

“小叔叔,”她从幸村精市怀里爬到越前龙马背上,撒娇“别生气了,小叔叔。”

“小叔叔最好了,给小叔叔一百个亲亲。”噘着嘴就要亲上去,吓得越前龙马一手掂住她,一手压低帽子。

“越前真纪,”他环顾了四周,把托盘递给幸村精市,无奈的压低了声音“我原谅你了。”

“好耶,小叔叔最好了。”

“你好好待着,别乱动。”

“小叔叔,你是王子吗?”小姑娘凑近他耳边,小声说。

“啊?”

“精市叔叔说的。”

“他骗人的。”



晚上的时候他们看完了花车巡游,坐在vip位置等待即将开始的烟花表演。幸村精市凑过来给他看怀里睡得红扑扑的真纪,她玩了一天终究还是没有坚持到最后的烟花秀。

“我们回酒店吧。”越前压低声音就要起身。

然后手就被另一只白皙的手拉住了,灯光下幸村精市的桃花眼深邃多情“和我一起看吧,大朋友。”

向工作人员借来了儿童推车,他俩肩并肩站在一起。

空气带着夏日的干爽燥热,远处的灯光已经全部暗了下来,夏日的月亮垂下,有徐徐夜风吹过。

“还记得暑假的时候我们在神奈川看的花火大会吗?”

越前点了头,那是他俩相识的第一年。

“那年夏天过完龙马就要回美国了,我当时就想如果能把你留下来有多好。”

“不过,”在雪色的月光下越前屏住呼吸听见那人低沉清冷的声音,“如果是越前龙马的话,十年也可以,等多久都没关系。”

碰的一声,明亮的烟花拖着长长的尾巴飞上了天空,恍若白昼。

越前龙马找到幸村精市的手,十指熟练地插进指缝里紧扣。

有夏天的风声把回答送进耳朵里。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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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16 16:18: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树上的橙子 于 2022-3-16 16:27 编辑

番外二

越前龙马带着帽子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夕阳拖下长长的橘红色色块,将青青葱葱的街道浸入橘红的海洋里。

色彩汹涌壮丽,纯粹的像是画布上涂抹的那种简单纯色。

手里的葡萄碳酸饮料冰凉带着水珠,右手的便利袋内拎着家属要的海鲜酱油。

走过街道的时候路过学校,正值放学时刻,学生们熙熙攘攘、笑笑闹闹的从大门口欢脱的跳跑出来,朝气活力带着少年的蓬勃感。

他站在原地抬头看学校名字——神奈川中学。



不遗憾那是假的。

曾经的幸村精市在时间与地球的那一侧,也曾经有着他不曾见过的青春,有他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与苦恼。

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而不是如今铜墙铁壁、波澜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手机在裤袋里嗡嗡震动两下,他把湿漉漉的铝管换到右手,低头拨弄手机,有信息躺在悬浮窗内,“你买到酱油了吗?”

“买到......”刚敲出两个字,就听见呲呲啦啦的声音,从远处地平线鼓噪轰鸣传到耳蜗里。

手机屏幕蓦然黑了下去。

橘色的太阳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马赛克,尖锐的声音呼啸传来。

眼睛和耳朵都感受刺痛,他无法忍受的闭上眼。

像是很久又像是一瞬间,声音散去,他睁开眼夕阳依然壮丽夺目。

但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有轻柔的风声传进耳朵里。

街道两边的商店装修回到了十几年前的粗糙色彩,人们的服装风格变得复古简洁,路过的女孩子偷偷看他,推推搡搡的笑。

越前龙马看了看自己万年不变的短袖短裤,没什么奇怪的。

然后在汹涌嬉笑的人群里看到了前方的那个人。

是幸村精市的脸,但稚气的好像只有十几岁的样子。



幸村精市背着球袋,在夕阳下侧过头去在和真田说着什么,他眉眼还没张开,脸部线条柔和温润,剑眉星目,清澈稚气,自带一股疏离气质。

他听见远处有人喊“幸村同学,”那人扭过头去站定等同学追上来。

越前龙马隔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看他,觉得好像在做梦。

直到有人撞到他的手臂,变得温热的葡萄饮料落在地上,“咣”的一声溅到他的白色球鞋鞋面上。

气泡争前恐后的破裂,洇湿了一片污渍。

“对不起,对不起,前辈。”

肇事者不断的道歉,他低头看有些熟悉的海带头闯进眼帘。

是精市的同学吗?他忽然忘记这人叫什么了。

所幸真田的声音提醒了他,是极具威慑力的“切原赤也。”

看着以前在球场上和自己互掐的切原赤也快速低头向自己鞠躬道歉,越前觉得有些好笑,以前没想到切原这么怕真田。

那极具威慑力的一声也唤醒了正在和同学交谈的幸村精市,他看见幸村精市的脸扭了过来走向这边。

真田弦一郎走过来向他道歉,他摆摆手说“没关系。”

“前辈,你的酱油撒了。”

幸村精市低下头给他看脚边四分五裂的酱油瓶子,黑色酱香液体汩汩流出,很快流出了便利袋。

“反正也是你要买的,”他移开目光小声嘀咕。

原来以前这么矮啊。

“什么,”幸村精市正垂眼看不省心后辈收拾残局,错耳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

“没什么,”他低头看人,这时的幸村精市还没有完全发育,桃花眼又圆又亮,眼尾上飞,绿色领带打的干净利落,白衬衫纽扣扣到喉结,显出几分清亮耀眼的少年气来。

他俯身看他的机会可不多,可得多看两眼。

切原赤也期期艾艾的站在自己面前,提出赔偿自己。他压低帽子看了一眼鞋子摇头说不用了。

“要不要来打一场网球?”他转头看身后的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楞了一下,像是没想到这人会提出这种要求一样。

越前龙马与他生活那么久,一看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要不要和这人打,和这人打有什么用处这类弯弯绕绕的话,他抬起脸,露出夕阳下琥珀瀜金的眼,笑容嚣张放肆。

“打不打吧?幸村同学。”



幸村精市觉得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会答应这人打网球,他抬头看对面的青年,他有双见之不忘的明亮眼睛,眸色浅淡像有光在流动,五官棱角分明,身型笔挺,气场淡漠,但看向自己时却奇异的柔和下来。

更重要的是,他看向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一闪而过的Yuki字母隐入阴影,他结婚了。

他是部长,拿着网球部的钥匙,两人一商量就近选择学校的场地。切原火急火燎的去抢新发售的游戏了,只有他俩和真田去打。

站在门口,越前伸出手看他“我没带拍子,借一下你的拍子。”

理直气壮,明明是个成年人。

“用我的吧,”真田走过来。越前龙马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仿佛笃定一定会借给他一样。

幸村精市错开眼,不想和他较劲,掏出球袋里自己常用的拍子给他。

这人真是从小到大都爱这个颜色啊,越前看着手里的拍子想。“一局定胜负?”

“没问题。”



越前龙马站在底线,听着热闹的校园随着暮色安静下来。

那人久违的作为对手站在另一边。

本来考虑要不要放水,但是一站在幸村精市的对面,隐藏的汹汹战意与征服欲像毒药一样沸腾起来,兴奋感在胸腔里嘶吼叫嚣。

更何况,他垂下眼笑,幸村精市绝对不会喜欢自己放水的。

战局几乎是单方面的碾压,他走过去看着对面的人从包里掏出毛巾久久站着不动。和沉默的夜色融为一体。

真田很识相的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前辈,”幸村精市眨眨眼,扭过头来,路灯下他头上的汗水正争先恐后的滚落,浸湿了他的运动服。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他点头,接过幸村精市手里的拍子,不小心擦过了他的手指尖,他装作不在意攥紧手,将两把球拍放进幸村精市整齐的球袋里。

“越前龙马。”

幸村精市听见那人清亮的声音消散在空旷的球场上,他带着白色的帽子,阴影打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幸村精市直觉那人正注视着自己。

........

“越前先生,我可算找到你了”一个中年人从球场那边快步走过来,那人显然疏于运动,快走两步整个人都气喘吁吁的,走到他俩跟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让越前害怕他厥过去。

所幸并没有那么严重,那人喘了两口,就打量他俩进入正题“我姓藤野,是学校的总务,幸村同学你俩已经遇见了啊,那我就来介绍一下。”

“这位是学校新聘请的网球教练—越前老师,而这位是我们网球部部长。”他扭过头去看旁边的人。

“你好,越前老师,我是国二的幸村精市。”幸村精市伸手做出握手姿势,越前龙马有些愣愣握上。

原来自己穿越过来竟然还有合法身份?

不管怎么说自己不用露宿街头怎么说也是件好事,要是他现在说他在幸村精市家住肯定会被轰出来的,越前龙马苦中作乐的望着那俩人离开的背影想。

一边的藤野老师极其负责的送他到了教师宿舍,越前看着一室一厅装备齐全的房间决定明天再说,说不定明天就能见到大号幸村精市呢。

身体先于意识醒来,他伸手摸手边的人,一摸摸了个空,艰难睁开眼看见陌生的装潢,他抬起胳膊放到额头上遮住窗帘溜进来的光,眨眼。

“原来不是做梦啊。”



不管如何,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他摸出毫无反应的手机看了一会,打算先吃个饭,下午去买衣服和网球拍,幸村精市昨天有先见之明的往他钱包里塞了几张大额日元现在派上用场了。

“训练的时候你在走神,幸村。”早训结束后,真田理好球袋,扭头看向正对着镜子整理仪容的人。

“我没有,”他垂下眼,站在晨光背面,利落捏起领带绕过喉结塞进扣眼里。

“幸村,输了.....”

“我说我没有走神,”他声音冷冽落了下来,停下来看向真田。

“我放学有些事,下午的训练你主持吧。耽误的训练我会补上的。”

“.....我知道了。”



有冰凉的触感靠近耳朵。

他强忍着没激灵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要喝吗?”幸村精市扭过头,正看见心烦意乱的始作俑者笑着递过来一瓶冰凉的碳酸饮料。

笑容清澈,让人提不起任何厌恶感。

他接了过来,看着那人身后人来人往的便利店心下了然。

还真是喜欢这个饮料啊。

“好学生逃课了?”他调侃。

“......没有,请假了。”阳光太亮,他微微眯起眼看他,“越前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恩,出来买衣服和拍子。”

还真不像网球教练,怎么会有网球教练球拍都不带的?

“要不要一起?”他打断幸村精市拒绝的话,“你也没什么事情做吧。”

“麻烦你当个向导了,幸村同学。”

“你已经收下订金了。”他指指幸村精市手里的芬达。



越前龙马不是个多话的人,同样,他也不够热络。两人像是例行公事的从体育用品商店逛到服装店。

这人是个天生的衣架子,幸村精市想。不过还是蓝色的那件更好看,他脸嫩会显得他更有活力,身材更修长。

“你喜欢蓝色这件?”越前龙马扭过头去把手里的黑色外套放下,拎起蓝白色那件给他看。

“不用.....”

“我觉得还不错。”

越前龙马套上外套,去掉帽子,眼睛在明亮的灯光下对他闪光。



天边已经黑下去,有几颗调皮的星星从帷幕里跳出来。

他俩漫无目的闲逛聊天。

“越前老师打网球多久了?”

“不知道,”他低了头想“从有记忆就在打网球。”

“是日本选手吗?”他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

“不是,在美国打球。”

“越前老师技术这么好,为什么不去当职业网球选手?”幸村精市想,神奈川中学再好也没办法请来这种程度的职业教练的。

“因为我在休假,”越前龙马四下寻找,眼神突然亮了起来“找到了,在这里。”

他自然地抓过他的手腕往前走。

看到幸村精市诧异的眼神后,他眼神飘忽的慢吞吞松开手,示意他看。

“走吧,请你吃拉面。”

明明对周围一切都不熟悉,却能找到巷子里好吃的面馆,点起单来也是一副得心应手的熟客模样。缺乏生活常识却相当了解自己,脾气看起来有些淡漠但几乎是有问必答。更重要的是,他侧头看低头看菜单的人,他第一次输比赛输的这么彻底,明明应该难过生气的,但奇怪的他看见他并不生气,反而有些。

开心。

“老师明天会到网球部吗?”越前龙马透过袅袅的烟雾看着那人捏了一筷头面看自己。

还是个小孩子,眼里的期待能被一眼看穿的程度。

“明天早上会到的。”他低头把辣油递过去。



“你有没有发现来网球部女生变多了?”仁王雅治用胳膊戳了戳丸井文太,示意对方观察围栏外剧增的女生群体。

“应该是因为越前教练吧,”丸井文太百无聊赖的嚼着口香糖。

他们看向正在和幸村精市站在一起的越前龙马,高挑俊秀,挺拔骄矜,扣着一顶白帽子。在绿色的网球场上仿佛天生瞩目的发光体。

这人显然还没感受到因为他而带来的麻烦。正在一边悠闲地喝着他喜欢的饮料。

说是教练,其实大部分时候他也只是在场边观察每个人的打法与姿势,偶尔会提点两句,和幸村部长讨论一下训练计划,整个人和敬业这两个字没有丝毫的关系。

“我递上去的训练计划你看了吗?”幸村精市不着痕迹的蹙眉扫过外面围观壮大的人群。落在眼前人神情变得舒展起来。

他沉默的停顿了举饮料的手。

果然是没有看吧,幸村精市低下头有些好笑,这人对自己真的连谎都不撒,神经大条的真的有在认真做网球教练吗?

“所以,”他强势的将蓝色文件夹拍进那人怀里,自然的抽出他手里的ponta,对他笑“在看完前,这个我就先替老师保留了。”

“我.......”

“碳酸饮料不好,老师作为职业运动员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

“.......好。”

看着某人站在树荫下认真看文件的身影,幸村精市将手里的饮料随手放到自己球包旁边,下场监督训练。



训练一切都井井有条,大家热火朝天干劲十足。幸村精市满意的环绕一周累瘫的众人,没有人提出异议。

除了本该坐在教练椅上的某人。

果然,一会看不见这人就消失了。

他不喜欢有教练对自己指手画脚,上一任教练离职也有他的原因。

好吧,大部分都是他的原因。

他想,完成三连霸的梦想要万无一失。

但是越前老师的话在球队里也不错。

他愿意让他坐在球场上他的身后。


一切都交代清楚后,他紧紧肩上的外套,抄起饮料往学校湖边走去。

“幸村部长这是去哪里啊?”切原赤也将球颠起打到框里。

“大概率是去找越前教练,”仁王对丸井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笑。

惹来丸井夸张的抖抖鸡皮疙瘩。

“快点把球场整理好,锁门回家。”真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效果立竿见影。



幸村精市过去的时候是从小路过去的,视野隐蔽,曲曲折折。在这里上学的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条路的存在。越前经常在湖边树下睡觉,把偶然发现的这条路也告诉了他。

告诉他这条路不仅距离短,而且最大的优点是安静。

一副被女生们叽叽喳喳吵的不堪其扰的表情。

原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嘛。

他站在路口看见神奈川中学不靠谱的网球教练竟然罕见的没有躺在树下睡觉,手里还是捏着他给的蓝色文件夹。

还是有在认真看训练计划的。

拨开横在脚边的绿植,他正想开口,有女孩子从湖边斜对面一鼓作气冲到那人面前。

脸上带着红晕和欲言又止的羞涩。



所以被拒绝是因为他结婚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对结婚戒指视若珍宝,运动的时候都收起来挂在脖子上。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反问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站定一会,等到自己的脚步声不那么突兀的时候他慢慢从阴影里出来,手里紧紧捏住只剩下半罐的饮料。

两个小时的暴晒,碳酸饮料已经变得温热甜腻。

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他一口口吞咽着这罐饮料,然后把铝罐哐的一声扔进垃圾桶。

这饮料太酸了,酸的他内心翻涌,眼眶发热,他再也不想喝了。



幸村精市在躲他。

越前龙马不是傻子,他和幸村精市这么多年对他情绪也锻炼的相当敏感,而现在国二的幸村精市发脾气在他眼中大概是最低级那种,卡鲁宾的心思都要比他高深点。

他自然的坐到幸村精市身边看他写部活日志,笔尖停顿了一下又强装镇定不受干扰的写下去。

能不能不要看我了,幸村精市叹了口气收了笔想起身。

手被一只大手按住。

“谈谈吧。”他觉得他学的颇有以后幸村精市谈判的精髓。

“没什么好说的。”声音疲倦。

“你不想让他们看热闹吧,幸村部长。”他俩的声音不大,但是越前第一次来部活室,他俩的动静已经惹得不少人偷偷关注,部活室里安静的反常。

看到两位大佬并肩出了门,部活室里紧张的氛围一下子松弛下来,大家窃窃私语,交流情报。一边的切原赤也仔细回想最近的八卦一拍脑门,脱口而出“不会是因为最近的传闻吧?”

“我都知道了,”沉默了一路后,越前龙马率先开口。

他知道什么了?幸村精市强忍着不去看他。

他会是什么表情,厌恶还是失望?



可惜此时两人脑回路并不相同。

“上一任教练被强势的网球部长逼走辞职的事情,”越前龙马拦在他面前,皮肤白皙眼神清澈,过分好看。

也让他过分心动。

他张开嘴,想解释什么。

被那人接过话头“好吧,其实更过分,在网球部独断专行,独裁蛮横,国二的网球部部长完全是独裁者姿态。”

“但是,”他看向他眼底垂了眉眼笑了起来,“幸村精市,如果让我选择教练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做我的教练。”

“你的训练计划虽然不是最科学的,但是确实是最一针见血,最能提高每个人实力的方式。”

“作为教练,对这份训练计划我没有意见。”

“所以,放心去做吧,去完成你的三连霸吧,立海大部长。”

幸村精市愣在原地,他不是没有听见过这种话,逼走上一任教练也确实有他的私心,但是如果是他的话。

是他能理解的话。

那真的真的太好了。

他低下头,装作轻松的回复情绪“越前老师,不要为你的失责找借口了。”

对于幸村精市这种好像是恼羞成怒的回应,越前龙马已经不会用同样的话回怼回去了。面对这个陌生熟悉的恋人,他发挥了十年恋爱后学的纵容与转移话题特长。

“小鬼,偶尔也要向教练撒撒娇啊。”

“喂,你在笑什么啊?”


“不,”幸村精市抿住笑,桃花眼波光粼粼,有夕阳沉入他眼波。

“谢谢你,越前老师。”


只是。

偶尔也认真看看我吧,越前老师。



拿到全国大赛冠军的那一天,在飞舞的彩带与礼花声里,幸村精市少有的情绪外漏端起奖杯朝他的方向看。

人潮汹涌,越前龙马带着帽子露出笑容。

他有预感他要回去了,去见那个他真正的爱人,那个时空的幸村精市。

所以,他看向人群中央簇拥着的立海大部长。背过身去逆着人群悄悄离开。

再见了,小鬼。他遗憾的幸村精市。



心跳突然剧烈起来,耳边有剧烈的轰鸣声,仿佛有什么要脱轨,幸村精市扭头去找人,球场看台,人来人往,球员、工作人员、大赛领导,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像他。

他慌忙把奖杯塞到真田手里,一句话也来不及交代的冲下奖台,他早有预兆,但是怎么可以是今天?他还没来的说,没来的及确认。



越前龙马慢悠悠从售卖机过来站在幸村精市面前的时候才注意到他眼圈通红,失魂落魄。

刚刚不是好好的吗?

他捏着ponta想故技重施贴上去让他清醒一下,却被突然反应过来的某人大力撞到后退两步。

有饮料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争先恐后的流出。

幸村精市恶狠狠的亲了上去,与其说亲不如倒是说啃,末了疾风暴雨的一下后还咬了他的下唇。

这下好了,饮料没了,嘴还肿了。

越前龙马火气上头,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对方沙哑的声音“你刚才去买饮料去了?”

“恩....你.....”

“我就知道,”幸村精市扯出他脖子里的项链,Seiichi Yukimura清晰的暴露在阳光下。

“所以和你结婚的人是我,对吧?”他捏着戒指,露出胜利的笑容。

他早有猜测,一直没有机会验证,怎么可能这么凑巧上面是他的姓氏首字母呢?

越前下意识的亲密举动,对他的纵容,这一切唯一的解释是戒指上的那个人是他。

所以,他看了越前龙马一眼,轻轻地吻上去,我们未来会在一起。

“我要走了,”在意识消失之前,他拼尽全力的留下一句话“我在未来等你。”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幸村精市回到领奖台边上志得意满的举起队旗,后方的队友都以为他兴奋过头纷纷表示愿意替部长完成这项艰难的任务。

直到有一天,他从网球部例会上柳的嘴里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青学的一年级正选,来自美国的超级新人,越前龙马。

手里的钢笔啪的一声没拿稳落在了地上,引来队友侧目,他眯着眼睛笑着捡起来摆手示意不要管他。

后方的切原赤也声音嘀嘀咕咕传来,“这不是部长最喜欢的钢笔,怎么感觉部长很开心?”

“切原赤也....”

“我错了,副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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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回去的越前龙马正站在门口。

“没买回来酱油还说是我把你嘴亲肿了,越前龙马,你最好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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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3-16 16:30:27 | 显示全部楼层
BE番外

幸村美玲紧攥着手,丝毫没有感受到尖锐的指甲戳到皮肉上带来的痛感,就连男朋友伸出手的安慰也毫无知觉。

直到球擦了网,在千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咕噜噜的滚到场边。

场上归于寂静。

又轰然爆发出爆炸的欢呼声。

她提起的长长一口气才算放下,心跳开始回归正常跳动。

在现场看赛点的紧张氛围里几乎让每一个人窒息。

她抿出一个梨涡兴奋地冲担心的男朋友笑。

对方温柔笑笑摸了摸她的头发。



休息室门口人来人往,她拒绝了男朋友搭过来的衣服。

目光放空,眸光下垂盯着角落。

仿佛那里凭空突然长出了花。

“没想到你竟然认识这么有名的网球选手?”男友的声音近在咫尺。

“恩,”她回过神。

挑起嘴角笑,“是我哥哥。”



见到越前龙马的时候她只觉得恍然如梦。

这人还那么年轻,高高瘦瘦,是大屏幕怼脸都令人心动的帅气,有灯光落入他眼睛里,酿出琥珀色的光泽。

他看见她的第一眼就皱了眉,把椅子上的运动外套递给她。

“最近巴黎在下雨。”

她乖乖穿上衣服,胳膊在松松垮垮的袖筒里晃荡。

她挽好自然地去拉男友垂下的手,给他看手上明亮的钻戒。

笑容甜蜜,梨涡深深。

“越前哥哥,我要结婚了。”



路过的时候经过花店,她在白玫瑰桶边踌躇了一下,还是选择让店员用温暖的米白色包了一束绚丽耀眼的向日葵。

法网夺冠后越前龙马很忙,但他还是抿了嘴说让她这两天找他。

在清晨的公园里她一眼就看到那人穿着白色的运动服站在斑驳的树影下,看头顶上的法国梧桐郁郁葱葱蓬勃活力生长。

“祝贺越前哥哥法网夺冠!”她抱着花出现,惹得那人淡淡的弯起眼笑。

少年意气,温柔明亮,伴随着大西洋的湿润与阳光的光轮倾泻而下。



公园里安静自在,他俩沿着小路慢悠悠的往前走。

“就决定是他了吗?”

她转向那双琥珀色眼睛,坚定用力的点点头。

“藤原君话不多又很沉默,但是他会在大雪天到门口接我下班,给我做早饭和夜宵,也会陪我看网球比赛,虽然他更喜欢打游戏。”

她掰着指头数,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羞涩的笑笑。

“总之,越前哥哥,我很幸福。”

“但是我想着把他带来给你看看,妈妈也是这样说的,她说如果是你同意的话哥哥也会同意的。”

有晨间的风从话题里穿过。

鼓起宽大的外套来。

越前龙马扯紧外套,垂下眉眼,笑着揉了揉幸村美玲的头发“美玲觉得幸福就好,精市也会这样想的。”

“哥哥最喜欢法国,我也决定在法国举办婚礼了。”

“但那家伙可从来没有拿过法网冠军,明明对红土地和持久战他更擅长。”

“哥哥要是成为画家也挺好的,明明那么有天赋......”

“........”

越前龙马从未觉得时间如此重要过,如今的他已经坦然面对幸村精市的死亡甚至简单开玩笑,明明以前别人提起他的名字都让他介意的食不下咽,夜夜失眠。

在他年少轻狂的十几岁里,他也曾热烈的爱过,但是幸村精市走后,时间将他所有的爱意都燃烧成灰白色的灰烬,在午夜闪回间令人落泪,在街头巷尾间想起怦然心动。他无数遍对自己重复幸村精市死了,他在那块小小的碑里,长眠于地下。

但是还是遮掩不住他想起他时的乍然心动。

爱意汹涌又心酸。

路走到了尽头。

幸村美玲露出个酒窝对他无忧无虑的笑,“和别人谈起哥哥,总让我觉得哥哥还一直在我身边。”

“越前哥哥,你看。”她指指怀里开的热烈的向日葵。

“还有我们呢。”

“所以,别等哥哥了。”



幸村美玲在法国的尖顶教堂里穿上长长的曳地白纱抱着红玫瑰笑着嫁给了她的心上人。

那个初见他招架不住的小姑娘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玫瑰花。

越前龙马坐在前排随着众人鼓掌。

幸村美玲和幸村精市一点都不像,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才能看出来是亲兄妹。

如果是幸村精市的话就算笑起来也是内敛的,结婚大概也是。

但是也说不定,他以前也充满期待的告诉他如果结婚的话要这样那样,掩饰不住地笑意。

他叹了口气,又想笑。

看吧,幸村精市你真是亏欠我太多了,你妹妹都不让我等你了。



上海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他在这里打了大师赛,逃了赛后采访戴了帽子没心没肺的和朋友闲逛。

朋友是个来自中国的职业网球手,他俩在比赛上遇到过无数次,加了好友,偶尔联系。

自从知道他要到上海来打大师赛,他死活要尽地主之谊。

轻车熟路的带着他到了茶楼,里面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桌边喝茶。

指着他说,“你想知道的可以问他。”

那人带了金丝眼镜,气质文雅随和,用流利的英语起来打了招呼。

完全不像是朋友嘴里通古博今的神棍。

“我知道你要问谁,”他还没开口,就被接下来的名字楞在了原地“幸村精市。”

他递过来一杯茶,好友已经识趣的关门离开。

空荡荡的包间里只有袅袅的烟雾升起消散,青白茶杯里茶叶舒展放松。

“听说你对中国的轮回之说感兴趣,”那人开了口,手放在膝盖上随着楼下悦耳的小调打拍子。

“是......幸村精市。”

“我知道,”他抿了一口茶看他“我的答案还是不变的。”

“缘浅之人,如何偕老。”

“我早告诉你你该做的是往前看。”



越前龙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

他的脑袋乱成了浆糊,那人告诉他再过几辈子再问几次都是一样的。他俩没可能的。他想啊想啊,又想起来幸村精市的脸来,清隽帅气,轮廓分明。脾气却硬的像石头,就连最后分手都不肯说句软话。

他无法掩饰他心里的介意。

爱意像块沉重的石头,梗在心里卡在喉咙里,最后疼的他流出泪来。

所有人都劝他丢掉它,让他往前走。

算了,他想,我在帮幸村精市拿一次法网冠军。

就算不欠他的了。

下辈子的事情就下辈子再说。

他俩总会在一起的。



一年后,越前龙马在37岁法网夺冠后宣布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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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鲁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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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4-7 19:15:4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超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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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鲁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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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4 02:22:5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最喜欢这一篇文,尤其是番外假设重回相遇,莫名触动,喜欢他们这样在一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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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4 12:17:3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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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28 22:23:2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看
卡鲁宾
卡鲁宾  发表于 2024-8-19 10:23:32
好好看be番外也好好哭
卡鲁宾
卡鲁宾  发表于 2024-8-30 02:55:07
写得跟天神下凡一样 老师你是我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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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鲁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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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13 19:32:0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真的写得好好
卡鲁宾
卡鲁宾  发表于 2024-10-5 01:26:04
文笔好好,前世是be结局,下一世是he,小情侣最后终成眷属,太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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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鲁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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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19 20:37:34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好好,be番外好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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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1-22 01:10:2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be看一次哭一次,小王子真的是一直在等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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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7 01:48:3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大文笔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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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2-18 17:21:1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写的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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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鲁宾  发表于 2024-12-24 15:16:45
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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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9-1 15:11:3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笑发财,吃自己的醋什么的太可爱了,龙马还没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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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鲁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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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0-17 01:39:29 | 显示全部楼层
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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